“人来了多少?我怎么没瞧见表嫂?”楚惜宁裹着厚厚的披风站在外面,怀里抱着手炉,咝咝地吸着冷气。相熟的女眷来得差不多了,却迟迟未见萧芸,她不由得有些担忧。
萧芸一向最是守时,即使有什么事儿耽搁了,也该有人来通报一声才是。
清风走近了几步,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奴婢也没瞧见薛家少夫人,估计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
主仆俩正说着,薛家的马车就已经到了。一旁的丫鬟把车帘挑起,萧芸那张明媚鲜妍的脸就露了出来。楚惜宁一直盯着她看,瞧见她面带笑容,精神尚好,有些担忧的心情也缓和了些。
“府上的事儿多,和婆母商量着给夫君和二叔送东西去边关,所以来得有些晚了。”萧芸先对着一起迎接女眷的廖氏行了一礼,便快步走到楚惜宁的身边,轻声向她解释道,脸上还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
楚惜宁挥了挥手,连忙将手中的暖炉塞到她的怀里,满脸的不在乎,娇声道:“你能抽出空来就好,给写着薛馨真诚的笑容,萧芸心头一暖,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原先只晓得和薛大夫人顶嘴的丫头,成亲了之后也长大了许多,知道操心自己娘家的事儿了。
姑嫂二人不便说太多的话,便匆匆告别了。萧芸上了马车,薛馨也连忙赶回酒宴,酒桌上几位少夫人可都等着她喝酒呢!
“总算回来了,还认为你被我们家小姑子给吓跑了呢!来来来,多喝几杯,回去吓唬吓唬五皇子!”卢芳雪一眼瞧见了薛馨跟小兔子一样跑了回来,微红的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这酒真是好东西,把先前还端的大家闺秀风格的五王妃,一下子打回了爱玩爱闹小姑娘的本性了。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或许真是酒的作用,气氛变得越发热闹而不拘谨。薛馨也无法,坐下来就跟这些人喝了几杯,才算是饶过她。四下打量了一下,除了没喝酒的楚惜宁,其余这一桌的人,都是面色绯红,双眼有些迷离,显然都有些过头了。
“你们年岁可都比我长,这么不要命地喝酒,也不怕回去遭受责骂!”薛馨瞧着她们一个个醉眼迷离的模样,不由得低声调笑了几句。
这里一个个拿出来,身份都不低。光世子夫人就有两个,剩下两个嫡次少夫人,外加连她这个五王妃。除了楚珠嫁进了商贾之家,还有陆敏这位江湖儿媳妇,不过夫君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人儿。
“怎么,五王妃怕了?反正我不怕,谁也不能动我!蔡儒锦那厮更不能!”楚珠手里捧着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脸色早已红透了,显然有些醉了,语气里却是豪气万分。
陆敏也笑嘻嘻地附和,先是打了个酒嗝,缓过了神才道:“夫君就是不能惯着,赵云河若是敢有不满的情绪,大不了打一架,反正又不会受伤!”
其他几人也纷纷豪情壮志地发表着,自己要如何压倒夫君的气势。楚惜宁哭笑不得地瞧着这一桌醉鬼,秀气的眉头轻拧。好在她有先见之明,这一桌是单独在一个屋子摆的。否则这一个个醉态尽显的少夫人,哪敢出去丢人!
廖氏早就派了人来询问过了,似乎丫鬟的回话让她不放心,遂亲自来瞧了一回。见到这副场景,早就是惊讶地不敢再往里面凑了。楚惜宁连忙站起身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
“都醉倒一片了,这可如何是好?怎么没劝着些?”廖氏颇为担忧地看着那一桌,心里早就愁成了一片。
好家伙,一桌子人除了自家儿媳妇,都醉了开始标榜自己丰功伟绩。这传出去,谁以后还敢把儿媳妇放出来!
“没事儿的,待会子派人送回去就是,我也劝不住!一个个都是有脾气有个性的,偏偏都凑一处来了,越劝越要逞能多喝!”楚惜宁轻声劝慰了几句,她自己都不忍心回头看了。
俗话说得好,人以群分,蛇鼠一窝!先是陆敏打头阵,说什么自己好容易回来一趟,上回自家的酒宴不好劝酒,这回一定要敞开了喝。原先卢芳雪还拦着,后来自己兴致上来了,早把公婆和夫君的叮嘱丢脑后了,陆敏喝累了,她这个嫂子接着上。楚婉玉刚把婆婆撵走,又把碍眼的丫头弄死了,心情好,喝!楚珍反正是无所谓,公婆还算疼她,夫君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喝!楚珠看着蔡家鸡飞狗跳地斗,她这个长媳每日上赶着劳累命,心情阴郁,喝!
就连后来的薛馨,也耐不住一桌人的劝酒,最后也喝的有些头晕,不过还算是记着自家夫君身份不一样,害怕回去对着木头人,所以收敛了不少。
最终还是楚惜宁趁着陆敏和卢芳雪消停了些,让人把酒撤了,才避免了一群有身份有地位的贵妇,喝得过多呕吐的惨状!
萧芸坐在马车上,身下垫着厚厚的毛皮毯子,倒也不冷。只不过偶尔从缝隙里吹进来的冷风,依然让她忍不住打颤。还有半个月就到年关了,街上也热闹了起来。她的几分酒意也被吹没了,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模糊的灯景,心底闪过几分落寞。圣旨已经下了,为防止突厥在年关偷袭,边疆的战场上得派人留守。薛家只能回来一位,薛然以自己年轻力壮为由,主动请缨留下。今年,注定她的夫君不能陪在身边。
正出神怅惘间,一道急速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车夫似乎认出来,来者是薛府的人,马车便停了下来。
“少夫人,将军和夫人让您火速回府,大姑娘忽然病得严重了!”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传来,透过马车壁显得有些阴沉,像一道冰冷的剑一般刺进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