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从我面前离开。后来在抛尸现场,我看到了她的残肢,只是一只手。再后来她的残肢陆续被发现,我不敢看了。一个曾经活生生在你面前出现过的人,转眼间就变得支离破碎,对于我这样年龄的人来说太过残酷。我一直在想,假如那天我和她多聊聊,也许会发现凶手另有其人,也许她有机会逃过这个死劫。”
“你做不到。”何慕终于找到茬口,不客气地插嘴进来。
“因为我很年轻,又是女人,对吗?”
窦子萍猜对了,何慕反倒有被打击的感觉,原本的思路被打乱,顿了一下之后只能临时转弯:“那个女人太贪婪,她逃不过去的。”
窦子萍并不计较何慕心里那个潜台词,跟着他的话说下去:“没错,后来我接触到她丈夫才发现,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也许是逃不掉的。她丈夫是个赌徒,欠下好多赌债,如果不是被债主逼到一定份儿上,黄小娟也不会想到敲诈你,本来那个敲诈的理由就很勉强,况且元华已经死了,属于死无对证。如果你坚持不给她钱,她应该也没有什么办法。知道凶手不是你以后,我仔细想过,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就是这样一个低级的敲诈居然会让你这么一个高智商的人着了道儿。到底为什么?”到这里窦子萍水到渠成地提出第一个问题。
一个高智商的人为什么会犯低级错误,这是个让当事人多少有点狼狈的问题,被窦子萍突然一问,何慕感到脑子有些短路。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又靠在椅背上,保持优势姿态,不过他的身体显然没有刚才那么放松,脸也紧绷许多。
“有的研究生也被人卖到偏远地区给人当老婆生孩子了,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俗话说,小河沟里也能翻船。我就是那种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偏偏在小河沟里翻船的人。”
窦子萍并不指望一次见面何慕就能告诉他完整的心路历程,她不急,她有的是时间。“可是这次翻船的代价太高了。虽然你只是被敲诈,被陷害,但生活已经不可能完全回到从前,对吧?”
“没错,我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也许我不该问。你恨你太太吗?”第二个问题提得很快,而且没有任何铺垫,这又打乱了何幕的节奏。
何慕半天没说话,然后又拿起咖啡杯,这次并没有喝,只是擎在手里。有这么个道具拿着,能觉得踏实点。
“说不恨她没人会信。本来好好的日子全都被她给毁了,她不仅毁了我,也毁了她自己的父母,她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他们从小像公主一样把她养大,不指望什么回报,就希望她能活得快乐幸福。可是现在呢?她把父母的梦全都打碎了,我老丈母娘知道她的事已经抢救过两次,老丈人是个著名的外科医生,现在也根本不能上手术台,她把两个家全都毁了。”何幕已经陷入被动,情急之下先拽过一件“好女婿”的褂子披上。
“何止两个家?还有黄小娟的家,吴娇丽的家——”
“他们不算。他们能跟王丽的父母比吗?在整个这件事里边,最值得同情的就是王丽的父母,王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简直太自私了,她心里只有自己,只知道自己不能受委屈,想过一点别人吗?”
何慕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高起来,引起周围人的侧目。他意识到之后停住了,看了一眼窦子萍。窦子萍却十分平静,根本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专注地看着他。何幕又喝了口咖啡,调整一下情绪,从此就没再向后靠身子了。
“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承认在朝阳工作期间有不检点的地方,我不想为自己做任何辩解,重点在于我没有抛弃妻子的意思,在离开朝阳之前我已经把那件事处理好了。至于之前那个女人去找过王丽,她们俩之间那些事我确实不知道,王丽也没告诉我。对我来说那件事已经结束,回到沈阳之后,我好好过日子,努力赚钱,孝敬双方父母,事实上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何幕说得理直气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