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观赏到雪人变脸的全过程, 饶是陈溺也经不住这一幕, 惊愣在原地。
那只雪人底部好似有轮子, 猛地与陈溺拉开了距离,噌地一下子移到了数米外。
不知不觉, 周遭被一片雾海包围,天色也暗了下来, 雪人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黑滋尔对方才发生的一系列怪异现象熟视无睹, 出声提醒道:“我们该回去了。”
要赶在七点之前回到康娜夫人的房子, 是陈溺在出门前与其他人嘱咐过的话。
陈溺回过神, 面色恢复如初, 点点头应道:“嗯, 走吧。”
黑滋尔抬起头:“月亮, 少了一轮。”
闻言, 陈溺随即昂起头, 说实话,看不大清楚,视线被一片雾蒙蒙的白扰乱, 模糊不清。
明明狂风作乱, 却吹不散镇子上的雾幕遮,雪絮混着雾气,方向感稍差上一点儿的人, 搞不好得迷失在这雾雪之中。
就连走在前方的黑滋尔,身影轮廓也变得极为恍惚。
仿佛是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定,黑滋尔忽然停住了脚步, 侧过身来看向他。
左手落进温暖的掌心,陈溺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被牵住了手。
黑滋尔:“现在很容易走散,我可以牵着你吗?”
嘴上问着可不可以,却根本没有给陈溺把手给抽回去的余地。
他算是看出来了,黑滋尔征求意见的问话,向来是礼节性询问,不管得到的答案是与否,都与他接下来的行为没有任何关联。
当他们回到e1号520室时,离七点已经不远了。
走到房门外,就听到了雪橇犬在里面用爪子刨门的动静,这只狗今天格外的不安分,大概是没了康娜夫人陪伴的缘故。
陈溺刚掏出钥匙,远远听到了有犬吠声从漫天大雾中传来,咆哮声不小,却无法精确得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他执着钥匙,停立在原地。
鲁道夫在弥天大雾的圣诞夜中引导雪橇。
陈溺样似从睡梦中恍然惊醒:“把那只雪橇犬牵出来,还有雪橇。”
黑滋尔道:“我以为你不开门,是发现了眼下不对劲的事。”
陈溺:“什么?”
黑滋尔说:“今早出门时,你让宁游与楚九带走了雪橇和狗,现在雪橇没有出现在院子里,房子里也没有灯光,我猜她们应该是没有回来才对。”
所以挠门的不是狗,是谁?
他被黑滋尔猛然点醒,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后背贴到了黑滋尔身前。
黑滋尔非常自然地搂住他的腰腹:“在害怕吗?”
两人的身高有差异,站立的情况下,黑滋尔的嘴巴正好与陈溺的耳朵在同一高度,他说话语气一贯清浅低哑,就这么听着好像情人间的耳语。
陈溺确实是在后怕,如果不是远处的犬吠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现在那扇门已经被他打开了,保不准门内有什么鬼东西在等着他。
挠门声仍在继续,没有停歇。
是他们做错了哪个步骤?
陈溺细细回忆,良久之后,他想到了……
就在昨天这个时候,在这栋房子里发生了第二次争吵。
他下意识地把情势往好的地方想,觉得条件是比较宽松的那一个,同一个人触犯两次哭与发怒,惩罚将由违反规则的个人承担,没想到是以一栋房子为单位,惩罚方式也是以连带责任降临。
进去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一直呆在外面却也不是办法,会被活活冻死。
他的脑海里现在一片混乱,贴在黑滋尔怀里站了许久,最终滋生出了称得上是恶毒的想法。
陈溺:“算上康娜夫人的话,我们一共有八人。”言说之间,他转头看向与520室相邻的那栋房子的方向,“要么我们去其他房子里借住一段时间,要么……找八个人过来试试能不能用他们来填补这个窟窿。”
黑滋尔道:“如果算上康娜夫人的话,康娜夫人本人就在这里。”他侧过头看向被雪掩盖的草坪。
陈溺:“不够。”
黑滋尔道:“楚九说过康娜夫人从昨天起就表现得很不对劲,好像预测到自己的死期将至,按道理说,雪人能够起到一次庇护的作用。”
闻言,陈溺陷入沉默。
除非她是在自愿的,为了什么?是在保护雪人吗?
也许他们在无意之间,已经触犯了不止一次规则,而只有在圣诞节的第一个清晨堆起的雪人才能够抵消一次惩罚,才导致康娜夫人在危险到来之际主动把自己献祭。
她是在保护雪人,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在这场游戏的设定中,他们无疑就是康娜夫人真正的亲人。
黑滋尔问道:“想好了吗?”
陈溺说:“我需要七个或者八个雪人,动作要快。”
时间不等人,他们要尽快进入房子里,然后按照昨天那个孩子所唱的内容完成接下来的布置。
陈溺回身,刚踏下一个阶梯,便听见了宁游与楚九的惊呼声,狗吠声也越来越近。
短短几秒的时间过去,被西伯利亚雪橇犬一路拖行的宁游坐在地上滑进了陈溺的视野之中。
紧接着,楚九也从白茫茫的雾海中脱颖而出,她整个人扒在雪橇上爬不起来,缰绳缠住了她的一只脚踝。
疯跑的哈士奇逐渐放慢了步伐,停在了陈溺脚边。
等雪橇彻底停下来后,楚九往前爬了两步,双手撑在地面慢慢站起来,披散的长发乱作一团,看起来活像个疯子。
宁游回过神,一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陈溺,愣愣地问道:“你们怎么不回屋?搁着杵着干嘛?”
陈溺道:“屋里有狗。”
楚九叉着腰,气喘吁吁地说:“没啊,这狗刚把我们溜回来呢,给我一路吓得,忽然发疯,一边嚎一边拖着我们往回跑。”她指着雪橇上的一只小雪人道:“喏,我们还没来得及把这孩子送回家,自己就先到家了。”
解释起来有些麻烦,陈溺说:“你们站到房门那里听一听就知道了,先不要开门。”
楚九与宁游面面相觑一番,听出了点儿不对劲,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
宁游回过头问道:“是,是修哉他们回来了吗?”
楚九:“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趴在地上挠门好吧。”
宁游说:“我们已经回来得够晚了,不是说七点之前回来吗?这都过了,他们几个还没回来啊?”
楚九:“那现在怎么办?就一直站在外面吗?”
陈溺捡起地上的缰绳,系回雪橇犬的肩背带上。
直起身后,他对两人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如果修哉他们回来了,别让他们开门。”
楚九双手揣在袖筒里,干脆也不问陈溺要去做什么了,点着头说:“行行行,你们快点儿啊。”
有雪橇就好办了,不用一个个地去挪。
可这雪橇上的小雪人……今天已经来不及去送了。
黑滋尔:“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陈溺斜睨他一眼:“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黑滋尔“嗯”了一声,点了下头。
虽然搬别人家门口的雪人的做法也有些对不住这些房子里的人,总比直接抄了他们家里的活人要强。
他们搬回来了八只雪人,坐在台阶上的宁游与楚九拍拍裤子站起来,走上前来询问有没有她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陈溺:“把雪人放到门前,一会儿我开门的时候你们站远一些。”
楚九满口答应:“好好好。”她顿了顿,带着几分愧疚道:“陈溺,是不是因为我昨天和吴御宇吵架……”
不等她说完,陈溺便道:“是。”
楚九垂下头:“对不起。”
宁游说:“那是吴御宇做的不对,再佛性的人也忍不下这口气,要不是陈溺他们能从别的房子里拿到烤乳猪,我们全部都得跟着一起死。”
雪人一个个摆到门边后,宁游与楚九退远,陈溺站到了门前,拿起钥匙插入锁匙孔中,握着门把手后退,贴着门后站。
他的视线被门板挡住,看不见另一边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宁游与楚九的惊呼声判断有怪事正在上演。
等到第五个雪人被一只苍老又出奇长的手拖进屋里,他才得以看见。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身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拽离原地。
惊险的一幕让陈溺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方才屋里的东西同样也发现了藏在门后的他,枯瘦的手好像攀藤贴着门沿弯过,险些抓住他。
他的双脚腾空而起,黑滋尔站在檐廊外,像举孩子一样把他抬高,门廊边沿的矮栏杆擦过陈溺的鞋底。
那只枯树枝一样的长臂捞了个空,又贴着门面缓缓缩了回去。
黑滋尔:“小心一点。”
陈溺被放下,踩上松软的雪地,心里七上八下,惊魂未定。
站在这里能够清楚地看到外走廊上的雪人被拖进去的全过程,也能瞄到门里的光景。
屋内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手臂的主人是什么模样。
当第七个雪人被拽进屋中后,黑暗退潮,第八个雪人安然无恙的屹立在原处。
宁游紧紧抱着楚九地手臂,吓得哆嗦不止:“现在现在……我们呃……要进去吗?能进去吗?”
第一个动的是哈士奇,它吐着舌头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撒腿儿跑进房子里,一边跑还一边叫得凶,好像方才被吓得整个伏在地上的是另一只狗一样。
楚九:“应该没事了。”
其实他们还并未完全放下心,脚步缓缓,十分警惕,时刻准备着调头逃跑。
进屋后,楚九与宁游把一楼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好像这么做就能驱逐掉那些不安全因素。
黑滋尔:“他们或许要晚上一会儿才能回来。”把陈溺推到壁炉前,他又折回客厅外,将两人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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