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刚刚成年的周离很大压力。
“为什么?不好看吗?”槐序低头打量了眼自己,“还是你觉得昨天那个更好看?”
“我习惯昨天那个。”
“嗯……你喜欢男的呀,那我也要等到一天昼夜交替的时候才能变。”
“黄昏和黎明吗?”
“没错。”
这时候,远处网吧门口蹲着的那群小伙起身了,却没有上楼进网吧,而是往他们这方而来。
槐序转头看了眼,闭上了嘴。
那群人走过周离身边,瞄了眼他这一身校服:“下雨了还不回去!”
周离没有回答。
等到他们走出巷子,周离才说:“要下雨了,你不回家吗?”
“我不怕淋雨。”
“我怕。”
“我没有家。”
“没有家?”
“嗯。”槐序露出思索之色,“也许有,以前有,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周离心中充斥着疑惑,不光是这几天对槐序的疑惑,还有他这十几年积攒下的,“你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我醒来就不记得了。”
“醒来……”
这个词让周离怔了怔,脑中浮现出他们从土里爬出来的画面,旁边歪歪斜斜的竖着墓碑,紧接着一株向日葵毁掉了这幅恐怖的画面。
“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呀!”槐序眼睛一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好。”
周离感觉到了,面前这位是真的很想和人说说话,很单纯的和人说说话。
可雨已经迅速大了起来,打在地上、小巷子中低矮房屋的雨棚板上咚咚作响,大有连成一片之意。
周离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举着伞从外边公路旁走过,他想了想,转头看向依然看着他等他问问题的槐序,问道:“下雨的时候你都去哪呢?”
“我喜欢呆在树上,也有时候会进屋子里躲雨,你们这有很多屋子晚上也不关门,嘿嘿。反正没人看得见我,我也不怕冷。”
“我要走了,我阿姨出来找我了。”
“噢……”
周离看见他眼中的光顿时一暗,于是他很快说:“你可以来找我,你不是知道我住在哪儿吗。”
那双眼睛陡然睁大,反射了更多的光。
“好啊!”
“嗯!我走了!”
“再见!”
“好。”
周离转身走出了巷子,护着书包步伐迅速加快跑了起来,没多远便追上了姜姨,这时他的头发已经全淋湿了。
“姜姨你怎么出来了?”
“咦你怎么跑到我后边去了?”姜姨把自己的伞递给他,自己撑开另一把。
“你没看见我吧。我也是都走过了才发现是你,连忙又跑过来。”周离很无奈,“你不用特意出来接我的,就这么一段路,淋淋雨也没什么的,雨大了跑一趟就是。”
“这雨可大得很。”
“那我打个车就是。”
“雨大了大家都打车,车都不够,而且马上要高考了,要是淋了雨感冒发烧了可怎么办。”姜姨说着看了眼他头发,“看头发都淋湿了,快用衣服擦擦。”
“小双呢?”
“我刚碰见他了,给了他把伞。”
“哦。”
“我给你炖了蹄花汤,加了白萝卜,待会儿回去先洗个澡,我给小双说了让他等你先洗,你这会儿更重要……”
周离父母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因为爷爷奶奶对传宗接代的执着,他跟了爸爸。现在的家是重组家庭,姜姨是他的继母。同时她还带来了个弟弟,叫祝双,只比周离小一岁,现在也在雁城中学读书,念高二。
回到家,周离洗完澡换上干爽衣服出来时,桌上摆着刚盛出来的蹄花汤,没有像多数人炖的蹄花汤那样上面盖一层厚厚的油,姜姨认为那样太不健康。
周离很喜欢吃汤里的白萝卜。
“那我回去写卷子了。”
“早点休息。”
“好。”
周离趿拉着拖鞋走向自己的房间,一打开门,就见窗框上坐着一道身影,这次是面向他坐着的,并侧着头看向外边的雨,风把凉凉的雨气吹进来。
“你就来了!”周离有些惊讶。
“是啊,我看你对那些问题好像有些迫不及待了。”槐序反应很快,“我刚才来的路上看见一个和你穿一样衣服的女生被一条大狗追着咬!”
“哦。”
周离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打开台灯,护眼的光顿时洒满桌面,他从书包里拿出有些润的卷子,摆平,然后才看向槐序:“进来坐吧。”
房间不大,这个小区就没有大户型的房子。一张高低床,床头柜,一个书架一个小衣柜,还有就是周离面前的书桌和坐着的椅子了。槐序从窗框上跳下来,扫视一圈,发现自己只能坐在周离的床上,但身上又是湿的,之前他都一直不敢进来,就是怕自己把水滴在周离家地板上。
这地板反着光,看着可贵。
他不敢坐,便倚靠在床的梯子上,然后打量起周离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