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昭昭烈阳

汤姆的笔迹又大又潦草，显现出它的愤怒，“好吧！好吧！但你以后得让自动羽毛笔离我远点！”

    拉塔恩笑容可怖：“成交。”

    “写什么呢？这么开心？”金妮抬头看着拉塔恩的表情。

    “第一次来霍格沃茨上学，有点激动，记录一下现在的心情。”拉塔恩面不改色地说，“你想好要去哪个学院了吗？”

    金妮握紧了拳头：“那必须是格兰芬多！我的爸爸妈妈，我的每一个哥哥，都是格兰芬多的学生，我也必须要是！拉塔恩，你呢？”

    她忽然有些丧气：“你喜欢看书，还那么聪明，应该会被分到拉文克劳吧？”

    “不，我也要去格兰芬多。”拉塔恩记下日记本上浮现出的记录魔法，合上本子放进袍子胸口处的内兜，看着金妮认真地说道。

    金妮双眼亮晶晶地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因为……”拉塔恩脑中浮现出方框眼镜后那双既严厉又温柔的眼睛，“……我喜欢麦格教授，她就像我的妈妈一样。”

    “我建议某些人再仔细考虑一下。”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斯内普教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他斜了一眼拉塔恩，对房间里的新生们说：“所有人，排成单列，跟我走。”

    那个混血媚娃气宇轩昂地走在了第一个，她已经用她天生的魅惑魔法拉拢起一大批追随者，他们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昏沉的迷乱，就好像看见救世主的信徒。

    拉塔恩只觉得恶心，因为幽灵们告诉他，这个混血媚娃的体内，隐藏着一个油腻肥胖的中年男性灵魂。

    真不知道她的追随者们知道了这个真相之后会是什么表情，但肯定要准备好一大批纸袋，不然呕吐物会溅得到处都是。

    但丁和源清隆混在队伍中间，他们朝拉塔恩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还没有被魅惑，然后快步追上了那些混血媚娃的追随者们。

    拉塔恩面无表情，一如既往地站在队伍末尾，低头弯腰穿过门框，跟着众人穿过门厅，走进礼堂那扇双开的大门。

    礼堂比门厅更加豪华更加宏大，四张木头长桌旁坐满了学生，四周的墙壁上装饰着挂毯和油画，代表四大学院的旗帜在最上方的主宾席身后微微飘荡，让混血巨人都感到自身渺小的天花板显露出黑天鹅绒般的夜空，数百根蜡烛像星辰一样漂浮在那魔法投影出的夜幕之下。

    邓布利多教授坐在主宾席中央的巨大高背金椅上，嘴角噙着笑意。麦格教授坐在校长的左手边，头发绾成一个很紧的圆发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拉塔恩几乎可以确定她对自己笑了一下。

    海格坐在主宾席右侧的末尾，巨大的身躯至少占了三个位置。洛哈特龇着个大白牙，他就坐在海格身旁，脑袋才够到混血巨人的胳膊肘。正在对猎场看守喋喋不休，大讲特讲他是如何用一盏茶壶拯救了两只珍贵的鸟蛇。

    拉塔恩很高兴看见海格对洛哈特不屑一顾，他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白兰地，周围的教授们脸上都带着理解和同情的表情。

    新生们穿过格兰芬多长桌和拉文克劳长桌中间的空隙，在主宾席前背对着教授站成一排。斯内普教授用魔杖指挥着一把四脚凳咔哒咔哒地跑过来，椅面上放着一顶脏兮兮的尖顶巫师帽。

    分院帽——它是霍格沃茨创始人之一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留给他后世学生们的遗产。

    拉塔恩心想，也许陋居里能找到和这顶帽子一样古老的东西，但绝对不会脏得如此触目惊心。因为韦斯莱夫人眼里容不下一粒灰尘，所有家具都是亮堂堂的。

    礼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顶旧帽子上，它开始扭动起身体，裂开一条宽宽的裂缝，大声唱了起来：

    小巫师们，大巫师们，老巫师们，竖起耳朵听听好！

    我是一顶魔帽，曾经漂亮又骄傲！

    格兰芬多夸耀我，说我最硬朗！

    赫奇帕奇抚摸我，说我最善良！

    拉文克劳喜爱我，说我最美好！

    斯莱特林收藏我，说我最称道！

    经千年风吹雨打，我已老朽丑陋，难再复光。

    但仍有一言发于心，今日赠予大家！

    天外来客们，他界旅者们，大野心家们，竖起耳朵听听好！

    【昭昭烈阳已知晓，尔等切莫再喧闹。】

    【命途已定难再改，唯有身死与道消。】

    【碎星坠地神魔现，黄金迸射天机照。】

    【黑白混沌难分明，唯赤当空万丈光！】

    小巫师们，谨记我的良言，现在开始分院……

    帽子唱完歌后，全场掌声雷动。拉塔恩拍着手，同时能看见那些已经被列在名单上的穿越者们露出困惑的神情，因为分院帽唱的歌中，很明显有一段是针对他们的。

    这首歌，究竟是分院帽自己编排的，还是……

    “我要掐死罗恩。”金妮小声说，“听他说的，我好像要在分院仪式上赤手空拳和火龙搏斗一样。”

    拉塔恩微微一笑，这就是不看书的坏处。

    这时斯内普向前走了几步，展开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同时拿起分院帽，用他冰冷黏滑的嗓音喊道：“卡兰娜·艾弗里！过来，坐在凳子上。”

    拉塔恩看见那名混血媚娃小跑着上前，乖乖地在凳子坐下，分院帽罩住了她的脑袋，滑到鼻子上。

    停顿片刻后，分院帽扭动身体，向整个礼堂嘹亮地喊道：“拉文克劳！”

    格兰芬多旁边那一桌人站起来向混血媚娃卡兰娜欢呼鼓掌，欢迎她在桌边坐下，其间夹杂着一些惊叹声：“她就是那个齐格飞·艾弗里的妹妹，纯血二十八家族之一艾弗里家族的大小姐！”

    拉塔恩看着她欢天喜地扑进那名异色瞳男孩的怀里，心中感到一阵呕吐的欲望，同时从怀中抽出日记本，用铅笔把这个女孩（？）的信息记录下来。

    分院仪式进行得很快，斯内普教授喊起名字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紧跟在卡兰娜后面的是阿尔特留斯·布莱克，斯莱特林。然后是金伯利·博克，斯莱特林。

    拉塔恩听见身后麦格教授小声说：“纯血家族最近真是人丁兴旺啊……”

    拉塔恩从书上读到，中国有一句古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很好，接下来关于穿越者的调查方向，就集中在这些纯血家族出身的小巫师身上了。

    “科林·克里维！”斯内普教授喊道。

    一名瘦瘦小小的男孩跑过去坐上椅子，分院帽架在他的招风耳上，朗声道：“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长桌一下子喧嚣起来，拉塔恩看见哈利和罗恩把双手举过头顶用力鼓掌，弗雷德和乔治拍打着科林·克里维的后背，险些把这个小男孩拍得趴在桌子上。

    斯内普教授蠕动着嘴唇：“源（Gen）·清隆！”

    人龙混血种款款落座，秀丽的面庞瞬间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连肮脏老旧的分院帽戴在他头上都显得漂亮了不少，这帽子略微沉思了一下，喊道：“格兰芬多！”

    源清隆带着温和的笑意起身，向斯内普教授和主宾席上的老师们鞠躬致意，然后在格兰芬多女生们的尖叫声里坐在长桌旁，举手投足间尽显仪态。

    拉塔恩听见但丁嘀咕道：“这日本佬真会拍马屁。”

    留在主宾席前的新生数量越来越少，很快就来到了以“m”为姓氏开头的小巫师。

    “玛莲妮亚！”

    听见这个没有姓氏的名字，拉塔恩莫名感到一阵厌恶，低头看向那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就连面孔都被兜帽隐藏的女孩。

    她抬起双手，引来礼堂中一阵惊呼，她的右手是一副用黄色金属打造的义肢，当兜帽从头顶落下时，惊呼声变成了恐惧的吸气声。

    她有满头鲜红如血的披肩长发，皮肤堪比瓷器般素白，无论嘴唇还是鼻子都堪比完美的艺术品，但是脸上原本应该长着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粉红色疮疤！

    就好像被热油融化了一样，骇人至极！

    当她坐下时，众人能清晰看见她的一双小腿都被替换成了木质的假肢。假肢与大腿的连接处，一根根丑陋的疤痕如同藤蔓般蔓延开来。

    玛莲妮亚

    面对礼堂中那些或是恶心或是害怕的声音，她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对同样愣住的斯内普教授说：“可以开始分院了吗？”

    拉塔恩为自己莫名的厌恶感到羞愧，看着她残缺瘦小的身体，心里只剩下了同情。

    双目尽盲，四肢缺三，他难以想象这个女孩究竟受过多少苦难，更难想象她拥有何等无畏的勇气，能直面众人异样的目光。

    或许正是因为这等勇气，分院帽几乎是刚刚碰到她的头顶，就大喊道：“格兰芬多！”

    玛莲妮亚从容起身，在一片寂静的礼堂中走到格兰芬多桌边，不能视物的双眼并没有对她的动作产生任何影响，径直找了一个空位安安静静地坐下，丝毫不顾身旁两侧同学们表现出的惧怕。

    “她好可怜……”金妮低语道。

    “但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拉塔恩说，“我敬佩她，因此，我会把她当作正常人来对待。”

    话音刚落，拉塔恩便看见玛莲妮亚转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她陶瓷般素白光洁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说：“谢谢。”

    斯内普教授抖了抖羊皮纸，神色复杂地看了主宾席上的邓布利多一眼，然后喊道：“拉塔恩·马格努斯！”

    终于到自己了。

    红发巨人出列，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屁股只挨了一点在四脚凳上，强迫自己无视面前四大学院学生们的看新奇事物的视线，专心想着：“我要去格兰芬多，我要去格兰芬多，我要去格兰芬多……”

    “真的吗？”分院帽被斯内普教授放在拉塔恩头上，于红发巨人的耳边低语道，“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如果你去拉文克劳的话，一定能大有作为。”

    拉塔恩惊恐地在脑中喊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