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雅从秦氏那里告辞出来,在看到周姨娘的厢房时,猛然醒悟了周姨娘为何会提点自己,莫非她已经知道了韩越泽会纳新人,所以叫自己在这之前先争取一个立足之地?
毕竟自己是新纳的姨娘,在开头新鲜时是自己取得韩越泽宠爱的最佳时期。
淑雅一步一步地下了走马楼,奢华沉闷的大宅在她的眼里彷佛是一个无形的囚牢,淑雅站在廊下,通过天井望向那片小小的四方天空——她渺小得宛若一只没有方向的蚂蚁。在这一小片天空下,转来转去也没有找到出口。
淑雅看着那片有限的天空,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自嘲,她知道,周姨娘是好意。但是她却不愿意委身。想必韩越泽也感觉到了,不然也不会对她态度冷淡。
碧萼敏锐的感觉到自家主子的情绪不对,心里隐隐的猜到了一点,但是她能说什么呢?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跟木头抱着走。’若是在府里,能得到韩越泽的宠爱,她们主仆两个才有立足之地,若是出去,没了背景靠山,虽然日常会轻松一点,但是若有点什么事,她跟主子,要如何保护自己?
淑雅满心苦涩的回了三进里,呆呆的坐在厢房里,听着不知何处传来轻轻哼唱的歌谣‘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到了晚间的饭点,宛月想叫淑雅吃饭,但是一直陪在淑雅身边的碧萼对她微微摇摇头。宛月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打扰,只是轻轻地打开厢房门,便看见已经在外面的美人靠坐了一下午的杜姨娘,一边绣着活计,一边轻轻哼唱。
直到楼下传来一串稳健规律的脚步声,哼唱声便嘎然而止,杜姨娘喜色上眉,从美人靠上站了起来。见了韩越泽脸上绽放出十足喜悦的微笑,“爷。”
韩越泽看着她微微一笑,轻轻颔首。上楼的脚步声并没有停顿。
宛月看见了,连忙走进了里间对淑雅道:“姨娘,老爷来了。”
淑雅一震,脸色一白,她当然明白杜姨娘为何在外面坐了一下午,因为今日是韩越泽来淑雅房里的日子,杜姨娘想像从前那样,在韩越泽还没有进她的厢房时便拉去她的屋子。
一股莫名的情绪狠狠地揪住了淑雅的心口,就这样妥协了吗?不,绝不!身子是什么,闭上了眼睛就当做被狗啃了一口!若是在脱离韩府之前,自己就被人害死,那还谈什么自由生活!
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很好的活着吗?爱情是一部分,但是淑雅并没有准备将爱情当做自己的全部!若是她有了个儿子,能顺利的脱离了韩府,那梦想里的生活还不是手到擒来?
骤然间,淑雅感觉自己彷佛是挣脱了某种紧紧捆缚的荆棘,如一把内敛而锋利的砍刀,勇无所顾!
在韩越泽微微迟疑间,右边的厢房被从里边打开了,淑雅站在门里微笑:“爷。”
韩越泽的瞳眸微微一深,噙在嘴角的微笑似乎有点意味深长。他早已知道,他的这个连姨娘之前是要做徐家的二奶奶的,不过命运弄人,没有想到却当了自己后宅的姨娘。一匹不肯低头并且心有所属的母马,韩越泽不在乎。
而用强硬圆房来达到让对方低头的手段,韩越泽也不屑为之。女人他有的是,不缺哪一个。便是你孤高独傲,不屑谄媚邀宠,韩越泽在心里冷冷笑,在这之前,先要有这资本才是。
韩越泽对杜姨娘微微点头:“快回去吧。”说罢转身走向淑雅的厢房。
韩越泽承认,在这之前,他是故意冷淡这个连姨娘的,他要让对方看看,既然进了他的后宅,那自己便是她的天,绝对掌握着她的全部!就算他可以随意抛弃她,乃是玩弄她的性命,但是绝不容许她不将他这片天不放在眼里。
韩越泽迈进了淑雅的厢房,稳健得如心有成竹的训马手。
不过让这个高傲,并且对自己的本事有着绝对信心的驯马手没想到的是,这样一匹懂得隐忍,审时度势的野马,即便是被烙上了奴隶主的烙印,不怀好意地低下了桀骜的头颅,却从来没有放弃奔野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