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张氏自个静坐了一回,就道:“去把静丫头放出来了,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徐妈静默了一下,犹豫道:“老爷那里···?”
张氏冷笑:“还不知道在那个脂粉窟子里了,便是我死了也不见得他舍得回来!”
徐妈不吭声了,应了声‘是’,便把淑静放了出来。
淑雅一路急行回到院子,一进门就对碧萼道:“快快,快去把那些活计找出来!”
碧萼应了一声,翻箱倒柜将淑雅做的活计找了出来。两双白棉袜子,两双兔皮袜子,一双夏鞋,两双冬鞋。俱都在了。淑雅一个个查过一遍,这才放心。
碧萼道:“也不知道二少爷是什么时候回来,姑娘要不要做点什么给他吃?往日二少爷最喜欢姑娘的蹄膀了。”
淑雅一经碧萼提醒,这才想起来,在船上只怕没什么新鲜的东西吃。二哥嵇远回来,定要来这里找吃食的。连忙让小四儿去厨房吩咐一声,给她买对蹄膀来,外带一只红嘴鸭。
小四儿去了,碧萼就看着自家姑娘跟陀螺一样的在房里转着,连忙将她按在了罗汉榻上,忍笑道:“我的好姑娘,两年都等了,还差这一天不成?”
淑雅无奈了,她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只是不知道消息还好,知道了消息就牵挂得不得了。总觉得二哥嵇远随时都会踏进了她的院子一样。淑雅借着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除了碧萼,谁也没注意到一直在耳房的棋儿出来了好几次。碧萼冷哼了一声,悄悄地跟淑雅说了几句话。淑雅皱皱眉:“别理她,明天让她好好待在房里。”
碧萼笑了笑,应了一声‘是’。
活计吃食都已经准备妥当,晚上淑雅躺在床上跟翻烙饼一样的,碧萼自然也跟着睡不着,随时竖着一只耳朵听淑雅的动静。
直到天蒙蒙亮了,淑雅就立即起身了。碧萼苦笑了一声:“姑娘,你都一夜没睡了,就是睡不着也好歹闭上眼睛躺一会吧。”
淑雅摇头:“不行,我睡不着。你躺着吧,我自己穿衣裳。”
碧萼一听,心里虽暖,到底还是起来了,那里有姑娘醒着她睡着的道理?主仆两个梳洗罢就去正房了,没有想到张氏今天也起得格外的早,眼底虽有一点黑眼圈,但是看着却十分的精神。
淑雅请了安,张氏留了她吃早饭,两人都吃得有点心不在焉。等淑雅要走的时候,张氏才略提了两句吴姨娘的事:“吴姨娘去了,到底也算你庶母,这两天别穿太鲜艳的衣裳。”
淑雅一愣,很久没有反应过来吴姨娘去了是什么意思。
在她长久的十三年里,吴姨娘便是一道蒙在头顶的高山,便是奉承好了太太,也时不时地要被她刁难一下。就算是被连老爷抛弃了关在了柴房,可是在她心里,吴姨娘就是绝对坚强的物种,她总有一种感觉,吴姨娘还会站起来的。
可是人就这么死了·····
淑雅一时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她心里想得最多的,还是淑静。
吴姨娘这一去,还不知道淑静会怎么样。淑雅回了院子,想了想,先让小四儿送了一道点心过去试探一下。小四儿回来道:“点心给了菱儿,没看见三小姐,菱儿不让我进里屋。”
淑雅一愣,点点头。坐在里屋的贵妃塌上发呆。日头升了又降,寒冷渐渐逼来,忽然一道阴影笼罩在头顶···淑雅迟钝地抬头,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不敢置信般:“二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记忆里,连嵇远是个翩翩少年郎,离开敬川的时候,淑雅还记得他轻裘宝带,神采飞扬地骑在马上对自己扬声道:“别哭了,哥哥去了京上,你就有京里时兴的绢花带。但凡衣裳料子,只要好看的,哥哥就替你买回来,怎么?就这样还不欢喜么?”
淑雅只觉得嗓子眼里一酸,涩涩的东西堵住了嗓子,眼泪便滚了下来:“哥,你怎么成这样了?”
连嵇远一笑,眼角的细褶子越发的明显了,鬓角的白发刺疼了淑雅的眼,他拿袖子给淑雅擦眼泪,轻松道:“什么就成这样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哭什么?”
淑雅不语,连嵇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这次回来走的陆路,换了几次船,妹妹的衣裳要半个月后才能到。”
什么衣裳不衣裳的,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淑雅冲连嵇远勉强的笑了一下,连嵇远轻咦了一声,怪道:“我也没给你少带京里的脂粉首饰,怎么这么使劲让你打扮你还是这么丑?”
淑雅又气又笑又想哭,怒极了使劲锤了连嵇远一下,连嵇远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行了,心里有气哥哥就让你打几下出气,只是该到母亲那里吃晚饭了。我特意来叫你的。”
连嵇远看着妹妹只觉得心里都放松了,他没告诉淑雅,这次的路上,要不是他频频更换路线,只怕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