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我宁愿他们在虞家受到冷待,也不愿他们被带回萧家。”
“爷爷,你知道我有多想当初被带走的不是阿年,而是我。”
“阿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爷子眼中的诧异骤然消失,嗓音很沉。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萧宴礼静静的看着他,“所以我不会让历史重演,我不会让我和阿娇的孩子落到你的手里。”
虞淮他们就算再不喜欢那两个孩子,可顾及阿娇,该有的关爱也不会少。
可老爷子却不一定。
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老爷子的眼里永远只有利益,只有家族。
亲情在他眼里不值一谈。
就连他当年被强硬留在萧家,也是因为他过早的被培养成了接班人,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或者说,在萧家,任何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他少年时期是非常羡慕萧斯年的。
他羡慕他的自由,羡慕他可以做喜欢的事,羡慕生他们的母亲无条件的支持他。
可他却不行。
因为他是长孙,因为他是被老爷子亲自选定的继承人,所以他没有资格。
甚至从小到大,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老爷子严格要求,不允许出丝毫的差错,甚至只要出差错,哪怕是一个很小的错误,等待他的也必然是重罚。
所以当少年时期,他发现沈流音喜欢他后,就故意和她走的越来越近,直到传出流言,让老爷子发觉。
因为他想刺激他,他想刺激老爷子。
他很清楚老爷子想要的是一个冷心冷情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即将有可能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继承人。
所以那个时候,他们两人因为沈流音爆发了剧烈的冲突,所有青梅竹马的流言也都是从那个时候传出来的。
可其实少年时期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喜欢沈流音,可为了和老爷子对抗,为了迟来的叛逆期,他竟然开始疯狂的催眠自己喜欢她,非常喜欢她。
也许催眠的久了,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如果虞娇不出现的话,老爷子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现这个事实。
望着他孤寂漠然的目光,他锐利的眸子眯了眯,“阿礼,如果你不想让我带回那两个孩子,那你…”他眼皮掀了掀,扫了眼二楼,继续道,“就给我再生一个孙子。”他萧家需要下一代继承人。
萧宴礼听着这句话,只觉得可笑,疲累。
累到他甚至不想去拆穿他们。
他笑着向大门走去,楼上的沈流音再也忍不住跑了下来,拉住了他,“阿礼……”
“别碰我。”
萧宴礼甩开她的手,退后了两步。
沈流音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中涌出了泪光,“阿礼,我是你的妻子啊。”
“所以呢?我否认了吗?”他淡淡开口。
“那你…为什么不肯碰我?”她眼眶酸涩,泪珠挂满了双眼,泫然欲泣。
如果说新婚夜是因为他去找那个女人。
那后面呢,后面那么多天,他一次都没有碰过她,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碰过她。
即使是从前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他最多也是吻她。
从前她不是没有过慌张,可因为他身边只有她,所以她只当他绅士有礼,可后来……
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初那一道道刺眼的红痕,暧昧的娇吟。
可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啊!
“她死了啊!”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忘了她!”
望着她崩溃疯狂的模样,萧宴礼冷漠的掰开她的手,任由她跌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离开前,他留下了一句让她恨了一生的话。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她,我爱的只有阿娇,也永远只有她。”
黑夜的雨雾下,男人的身影在两旁昏黄的灯光下带着满满的寂寥,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了他一人。
满脸泪痕的沈流音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眼中被一层又一层的泪水,恨意,所包裹。
她恨他,她恨他!
可惜,再恨又能如何呢?
她终究是放不下年少的一见钟情,活生生因为这份爱恨熬死在了萧家,抑郁而终。
而萧宴礼终其一生都没有碰过她。
即便是到弥留之际,他爱的,念的,也只有当年那个爱笑,爱闹的小狐狸。
“阿娇…”
病床上的男人,明明还不足五十,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神气,再不见曾经的风华。
他神色恍惚,颤抖着手想触碰空中巧笑言兮的女孩。
可惜……
窗外吹来一阵微风,女孩如轻烟般,随风消散。
“滴————”
布满青筋的手垂落了下来。
等门外的人赶进来时,只看见了他眼角早已干涸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