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让你先明白明白怎么回事。”
“自古结党营私,有师生、姻亲、乡党、还有共同的爱好,比如诗书啊,音乐啊,修道啊,当然也包括美色。你所谓的那个檀芳尼姑,定然是一个幌子,她的尼姑庵就是闽浙大姓私下勾结的一个据点。他们凑在一起,无非是想阻挠开海,给本官找麻烦。而开海呢,又是朝廷的国策,别说你胡公子,就算是你爹胡宗宪,也不敢搀和进来。有句话叫法不责众,一旦把开海的事情闹黄了,本官固然跟着倒霉,可是陛下和朝廷的怨气要冲着谁发?闽浙大姓固然是罪魁祸首,可是他们隐藏背后,又人多势众,朝廷奈何不了他们,既然动不了这些人,那就只有从令尊身上下手”
唐毅露出森白的牙齿,问道:“胡公子,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胡柏奇脑袋转不过来,茫然的摇头。唐毅毫无征兆,把鞭子猛地抽下,胡柏奇一声惨嚎,屁股后面就多了一道血红痕迹。
“蠢材,到了那时候,你爹就是朱纨第二,你是不是连朱纨是谁也不知道?”
胡柏奇又是一愣,这回可把唐毅气坏了,手里的鞭子啪啪狠抽,胡公子疼得惨嚎不断,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
“别打了,唐兄,而不,是唐叔父,饶命啊!”
“饶了你?想的便宜,眼下东南波诡云谲,谁不捧着卵子过河,你倒好,打着你爹的旗号,到处敛财,还敢搀和到开海的事情,真是不知道死活!我告诉你,落到我的手里,挨几鞭子也就算了,要是落到你爹手里,我让他打折你的腿!下半辈子哪也别去了!”
唐毅一边骂着,一边痛打,疼得胡柏奇叫苦连天,尤其是鞭子上沾了盐水,打上去火烧火燎,想要昏过去都不行。
足足挨了三十几下,屁股都打烂了,唐毅才把鞭子往地上一扔,告诉衙役把胡柏奇抬去看医生,然后安排人手,把他送给胡宗宪。
处置了胡公子,唐毅坐在了太师椅上,喘着促其说道:“海大人,你进来吧。”
海瑞在外面看了半天的戏儿,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本想装个糊涂,把胡柏奇好好教训一顿,让胡宗宪有苦说不出。哪知道唐毅这家伙更生猛,一副我打你是瞧得起你的架势,这才叫强中自有强中手。
就连杨文钰都感叹,也就是大人这种猛士,敢用海瑞这个蛮子。
海瑞知道自己误会了唐毅,难免愧疚,想说几句赔礼的话,很可惜海大人就不会这个,到了舌尖儿,却变成了:“胡部堂不会生气吧?”
“会。”唐毅满不在乎道:“会又怎么样,他还敢和我撕破脸皮啊,位置越高越有他的难处,胡宗宪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他太不知道自律了,早晚会倒霉在这上边。”
唐毅一想到自己麻烦一堆,比胡宗宪好不了多少,也就打住了话头儿,“海大人,胡柏奇已经说了,那个什么庆云庵,还有什么檀芳尼姑,就是闽浙大姓聚集的地方,这帮人是不会看着我顺利开海的。”
海瑞也明白了唐毅的良苦用心,他和胡柏奇套交情,就是想把对方的情况摸清楚。
“大人,既然知道了他们在那里,下官愿意带着人过去,把他们都给抓了,一网打尽!”
唐毅差点喷血,不愧是海刚锋,真是斗志昂扬啊!恐怕在这家伙的大脑里面,都不知道闽浙七大姓代表着什么!
也不知道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勇者无敌。
“刚峰兄,人家毕竟还没有什么动作,光是让胡柏奇闹点事,还不至于抓起来。”
“不然,大人,自古以来结党营私都是朝廷大忌,他们躲在尼姑庵,就是居心叵测,就是有暗室之谋,更何况佛门清静之地,弄得不三不四,有伤风化,身为父母官,岂能坐视不理!”这位越说越来劲儿。
唐毅连忙摆手,“我说刚峰兄,你要管我不拦着,但总该有个先后顺序吧,当务之急,还是开海,港口那边弄得怎么样了?”
海瑞道:“下官把王五拿下来,私占的土地很快就会理清楚,剩下的溢价和本主购买,下官亲自去求,哪怕跪门,也把土地给大人腾出来。
“好,我就知道刚峰兄是个干吏。”唐毅满意地搓着手,正在高兴呢,突然赵闻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脸色铁青,一见面就怒道:“简直欺人太甚,我昨天招了二十名书吏,结果今天一个来的都没有。”
唐毅正在迟楞的时候,唐鹤征也跑了进来,他没说话,把一大摞请假条送到了唐毅手里。
草草翻看了几份,全都是知府衙门的官吏,请假理由更是千奇百怪,有生病的,有摔倒的,有生孩子的,有嫁闺女的……
“好啊,该来的总会来的。”唐毅攥紧了拳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