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曹大章点头,滔滔不断说了起来……
原来领着唐毅见了徐阶之后,曹大章就盼着老师能出手,干掉赵文华,他甚至都做好了当马前卒,冲锋陷阵的准备。
就在他踌躇满志的时候,突然传出消息,徐阶将孙女许配给了严世藩次子:当!小!妾!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曹大章好似冷水浇头,怀里抱冰,整个人都不好了。开什么玩笑,普通人家的闺女都不愿意做妾,堂堂大学士竟然把孙女推进了火坑,去给人家做妾,而且还是严家。
严世藩的名声不用说了,他的儿子比起严世藩犹有过之,骄奢银逸,抢男霸女,无恶不作,把孙女给他,既仿佛一朵水灵灵的鲜花插在了烂泥塘,也亏徐阶能舍得出来!
换成别人只当徐阶惧怕严家势力,故此才逢迎巴结。
可是曹大章知道,徐阶手里已经有了要命的罪证,只要查下去,把严世藩和赵文华贪墨的铁证找到,严家立时就会完蛋。
这种时候,还用脸皮去贴严家的屁股,曹大章都怀疑徐阶是天生下贱,还是被严家吓破了胆,竟然出此昏招,实在是让人不齿!
给他当徒弟,还不如死了算了。
人都说官场险恶,可是总不至于险恶到灭绝人性,颠倒黑白的地步吧!
“对骨肉至亲尚且如此,区区学生又有什么指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牺牲。行之,你说我还在朝廷干什么?”曹大章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唐毅默不作声,他仔细听着曹大章的话,“一呈兄,徐阁老把孙女嫁过去,严家没有什么表示吗?”
“有,怎么能没有呢,我听说严嵩请旨,拨下了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交给徐阁老,让他和户部一起主持赈灾。我算是明白了,敢情是眼红人家严世藩贪污,他也想捞一笔肥的。真是可笑,我还寄希望徐华亭能扭转乾坤,拨乱反正,现在看起来,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一样的卑鄙!如此作为,和当初的张璁有什么区别?”
唐毅呵呵一笑,仿佛根本不在意,气得曹大章脸色通红,“行之,你还笑得出来?”
“一呈兄,你稍安勿躁。”唐毅笑道:“这些年被严党暗害的人还少吗?无数忠臣君子,他们用鲜血证明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君子斗不过小人,要想除掉奸党,就必须比他们更狠,更冷酷,更无情!从这个角度看,我给徐阁老九十九分,剩下的一分是怕他骄傲!”
曹大章是真真被气糊涂了,指着唐毅的手,不停颤抖,“你你你……”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毅抓住曹大章的手指,把他的手按下,低声说道:“一呈兄,你说徐阁老和严家是一丘之貉,这话没错,可是徐华亭可没有下作到给人家当奴才。”
“还说没有!”曹大章愤然说道:“那他把孙儿嫁出去是什么?”
“稍安勿躁。”唐毅道:“我刚刚仔细推想了一下,单纯从权谋来看,徐阁老简直高明透了。”
曹大章一扭头,十分不屑。
唐毅也不理曹大章,而是自顾自说道:“他把孙女嫁出去,等于是告诉严嵩你放心大胆杀一个尸山血海,也不用担心,我绝不搀和。”
曹大章皱着眉头,“我怎么不明白?”
“呵呵呵,徐阁老的杀招就在那一百二十万两上。”唐毅笑道:“一呈兄,国库有多少银子,你比我清楚,眼下主要有三处要花银子,一个是灾民救济,一个是重新玉熙宫和外城,还有一个就是两京一十三省的官员俸禄,我说的对不对?”
“对,你什么时候错过!”曹大章没好气道:“这三处银子都不少,救济灾民本来户部报的是一百五十万两,减了三十万两,凭着徐阁老的手段,应该不会出大问题,百姓能挺过去了。可是修玉熙宫和外城,怎么也要二百万两,官员更是被拖欠俸禄超过半年,没有一百万两打发不了的。不过如今的国库恐怕连二百万两都拿不出来。”
唐毅听完,循循善诱道:“一呈兄,灾民的支出最初是多少?”
“只有八十万两,一个孙女就值四十万,徐华亭做得好买卖!”
“岂止如此!”唐毅笑道:“一呈兄,徐阁老把银子拿走了,剩下的两项,玉熙宫是陛下住的地方,不能不修。唯一能大砍的只剩下官员俸禄。我再问你,俸禄要谁来发?”
轰!
曹大章突然好似被雷击中,整个人都呆住了,经过唐毅的抽丝剥茧,徐阁老的阴谋已经呼之欲出。
百官俸禄自然归吏部尚书李默负责,如果被大砍,李默和严嵩之间的裂隙只会越来越大,甚至变成鸿沟。这时候“偏巧”徐阶又向严党示弱,把孙女都嫁了,严党不再顾忌他,就会放手和李默一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高,真是太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