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再上面不论印上多大的名额,一点意义艘没有。
就好像天地通银行一样,写再多的零,也是一块钱一捆!
迟早苏州的百姓会有醒悟的一天,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那一天。
唐毅突然十分懊恼,他低着头,路过一处酒馆,就见里面有人招手,正是徐渭和沈林,面前摆着几道小菜。唐毅气不打一处来,迈步走进来,就要发作。徐渭连忙抢先说道:“衡山先生,这位就是唐毅,唐行之,荆川先生的高足,今科府试的案首。”
坐在徐渭的对面,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此人十分富态,慈眉善目,虽然容颜苍老,但是精神头充足,上下打量唐毅,忍不住赞叹起来。
“哎呦,老夫还以为唐寅去世之后,世间再也没有如此人物,没想到小友风采远在伯虎之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了,老了啊!”
唐毅一愣,徐渭介绍道:“行之,这位就是文征明,衡山先生,天下闻名的才子,诗书文画,天下四绝!”
老头听到徐渭的话,连连摆手。
“徐文长你不要消遣老夫,什么才子,就是老棺材皮,黄土都埋到了脖子,就等着再来一锹,好去阎王爷报道呢!”
老头的话唐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听到了文征明,老天啊,这不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吗?其余三位都不长命,早早地死了,唯独文征明年过八十,耳不聋眼不花,能整日写蝇头小楷,不知疲倦,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人物。
见到了上辈子的偶像,刚刚的不快一扫而光,唐毅连忙给文征明施礼。
“晚生拜见衡山先生,愿先生长命吉祥,事事称心如意。”
“真会说话,你可比荆川随和多了。”文征明随手从手腕上解下来一串菩提子,每一颗都磨得红润发光,送到了唐毅的手里。
“糟老头子把玩儿了十几年了,可别嫌轻啊!”
“岂敢岂敢!”唐毅拿出了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包起来,放进怀中,笑道:“我可要藏好了,要是别人知道这是衡山先生的东西,只怕要引来无数人哄抢啊。”
文征明很喜欢唐毅的率直,笑得脸上皱纹都开了。
“老夫的东西可不值得抢,现在人都抢券,抢粮食呢!”
老先生也提到了券,唐毅顿时来了精神,问道“衡山先生,您老也买了券吗?”
文征明笑着摇摇头,“今日脱下鞋和袜,不知来日穿不穿。钱财对老夫连浮云都算不上了。老夫眼下不过是每天买些粮食蔬菜,够一家人吃得就成。闲下来写写字,侍弄花草,还养了两只小黄雀,哨起来好听着呢!”
老先生兴致勃勃,讲起了他的养鸟心得,滔滔不断。看得出来,文老先生风光过,也失落过,十次参加乡试落榜。在嘉靖二年,五十四岁的文征明被推荐为贡生,进入京城,又被选为翰林院最低级的待诏。四载宦游,老先生看透了官场,回到苏州隐居,几十年过去了,该放下的早就放下了。
言谈话语中,那份恬然潇洒,简直令人心驰神往。
唐毅自知一辈子也别想修到人家的境界,便提议道:“衡山先生,晚生去买些米面蔬菜,送您老回家,顺便瞻仰一番老先生的墨宝,不知道晚生有没有这个福分?”
“呵呵,行之太客气了,老夫早就听说徐文长和唐行之都是当世了不得的才子,文长的才华老夫早就见识过,行之有多大的本事,老夫还不清楚,正想好好看看。只不过……”
“老先生有什么难处?”
文征明呵呵一笑,“谈不上难处,老夫在粮店和菜市场转了一圈,粮食比起昨天涨了一成还多,老夫一气之下,就什么都没买。说起来也怪,一辈子粮价起起落落,唯有这几年总是往上涨,也不见跌,行之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先生还真问对了人,唐毅沉吟一下,没有多说,而是用手指沾着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券字。
文征明已经到了老眼平生空四海的境地,略微寻思一下,感叹道:“月有缺损花有凋谢,天道尚且不全,岂有长盛不衰的道理。”
“先生高见,晚生回头给您老送半年的粮,足够吃到烟消云散了。”
“半年啊,那多不好意思。”
徐渭忙说道:“衡山先生,吃大户天经地义。”
“哈哈哈,文长,吃人家的嘴短,老夫可不上当。这样吧,粮食送去,回头老夫给行之几本亲手抄写的佛经,就算抵账了。”
唐毅不好意思地说道:“衡山先生墨宝价值连城,晚生岂不是占便宜了?”
“呵呵。”文征明感叹一笑:“离乱的年,一斗米就值金子,没准还是老夫占便宜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