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粮出售,获利十万两,二人对半分了。”
赵文华还是不屑地说道:“陈芝麻烂谷子,天底下还有不贪的官吗?”
简言之,师爷说了一项,就被赵文华否定了一项,大热天师爷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到了最后,他又翻出一件事情。
“启奏大人,这是在嘉靖三十年的时候,还是郑何二人干的,他们售出一批生丝,获银七万两……”
师爷念完之后,习惯性地念下一项,多如牛毛的事情的,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赵文华突然鲤鱼打挺,一下子窜了起来,猛地从师爷手里夺过清册,看了又看,大吼道:“把这段时间的往来书信都给我找出来!”
“是!”
师爷连忙点头,在浩如烟海的文件之中翻来翻去,一直到了半夜三更,终于找到了几封信,送到了赵文华的面前。
“加几个蜡烛。”
侍从忙端着十几盏烛台过来,把屋子照得亮如白昼,赵文华拿过书信,仔细看着,一个字都不敢错过。足足看了三遍,赵文华兴奋地一拍巴掌!
“哈哈哈,我真是天才,郑何必死无疑!”
……
什么事情把赵文华高兴成这样呢?
原来在嘉靖三十年,郑永昌和何茂才贪墨了一大批生丝,而这批生丝原本是要运送到织造局,织成丝绸供应宫里的。这两个家伙竟然狗胆包天,借口运输船只遭遇风浪沉没,而偷偷将生丝扣下,贩卖获利。
嘉靖对待贪墨很宽容,可是有一样他忍不了,那就是贪了他的钱!
郑何二人敢对供应宫里的丝绸下手,戳了嘉靖的肺管子,犯了天条,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挫骨扬灰都不解气。
而且只有这种目无君父的贪官污吏,丧心病狂之徒,才会勾结倭寇,至于出卖情报,陷害忠良,也就不在话下了。
赵文华仔细推敲之后,又突发奇想,当时郑永昌和何茂才是说船只遭遇风浪,是不是他们早已经和倭寇打成一片呢……不管真假,只要说得过去,就可以把罪名都推到他们的身上,应大猷就保住了。
想到这里,赵文华高兴地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他坐在椅子上,又仔细盘算了一下,郑永昌这家伙心机深沉,何茂才相比之下,粗野许多,更好对付。
“那就从你下手!”
“来人,把何茂才带过来,老爷要过堂。”
手下人忙着去提人,赵文华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换上官服,来到了二堂,此时已经有人把何茂才提了上来。
短短的功夫,何茂才形容憔悴,脑袋乱得和稻草一般,捧着手铐,艰难地坐在椅子上,愤愤说道:“大人,咱们可是老交情,这些年姓何的没少孝敬你,咱们做人,可要把良心摆正!”
“大胆!”
赵文华气得一拍桌子,怒吼道:“何茂才,你已经是犯官,再敢放肆,本官必然动大刑伺候。”
听到动刑,何茂才把脖子一缩,只能说道:“问吧,问吧。”
“嗯!”
赵文华点点头,突然站起身,走到了何茂才的身边,低声叹道:“老何,咱们都胡子一把,年纪也不小了。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儿孙多想想。”
何茂才一愣,莫非赵文华要放水?他沉着脸哼了一声,“通倭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家人还能保得住吗?”
“此言差矣!”赵文华突然笑道:“老何,本官查过所有卷宗,并没有你通倭的直接证据,即便是从应家和吴家搜出来的通倭罪证也不能直接证明是出卖情报,暗害督公王忬,我说的可对?”
这些日子以来,何茂才早就反复思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听赵文华这么说,他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赵大人,您圣明啊!”何茂才激动说道:“下官早就想通了,其实都是王忬设计的,没错,就是他干的!”何茂才咬牙切齿,说道:“他愣是说什么抓到了信差,我就误以为是老郑的,结果……哎,现在想来,根本就是王忬故意引诱我们上钩,然后借着我们的手,去查抄了应家和吴家,弄得一家人自相残杀,王忬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愧是多年的老刑名,何茂才已经触摸到了真相,只是他明白的有些晚了。如今王忬声望如天,浙江的士绅百姓联名上万言书,大小官员一起替他请功。如果把案子牵连到王忬身上,根本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赵文华当然不能告诉何茂才真相,反而赞叹道:“老何高明,通倭的案子你是清白的,不过……你贪得太多了。”
何茂才艰难地咽了口吐沫,说道:“听凭大人发落。”
“你只要承认贪墨些银子,有阁老护着,最多罢官而已。”赵文华笑眯眯说道,一副为了他着想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