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沉默片刻,轻吁口气,端起酒壶,为长孙晟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看来是杨某不自量力了!不过,杨某还是希望,今后能与长孙兄密切合作,各取所需!”
长孙晟微微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二人一齐举杯,一饮而尽。
“好酒!”杨坚笑赞一声,果断告辞离去。
长孙晟举着空酒盅沉默许久,其实他也隐约猜到,杨坚对于吸纳魔门力量本就没抱多少希望,最多准备寻求部分魔门中人合作罢了,而杨坚此行的主要目的,正在于来向他确认裴矩是否魔门中人,以便有名义要求佛门顶尖人物出手对付裴矩。
杨坚并不害怕裴矩太过强大,反担心裴矩不堪一击——相对于佛门顶尖人物轻松诛除裴矩,恐怕杨坚更希望双方能够两败俱伤,大大削弱佛门高端力量,以致于杨坚更容易挣脱佛门施与的枷锁。
同样,长孙晟自感被裴矩压制得死死的,又知仅凭自己的力量难以对付得了裴矩,也想借助佛门牵制裴矩,减轻裴矩给予他的重重掣肘,便毫不犹豫地将裴矩的身份卖给杨坚。
两者拥有一个共同的强敌,于是乎一拍即合!
“叮铃铃……”
酒泉落盅,清脆悦耳。
长孙晟再次开始自斟自饮,可惜上等果酿入口,带来的不是芳香,亦不是辛辣,而是满满的苦涩。
“都说中原人杰地灵,可这地也太灵了,人杰也忒多,先有了空、裴矩、祝玉妍、梵清慧,现在又有杨坚……
若我一直着眼于中原这一亩三分地,恐怕与这些诸多人杰斗来斗去都够呛,哪里还能有所作为?恐怕只能步了魔相宗历代先辈们的后尘,蹉跎岁月,终将一事无成!
若是去往南朝……那更不行,听闻了空、嘉祥等佛门一大窝圣僧如今全在南朝,就连静斋传人梵清慧也在南朝游山玩水,若我前去南朝,岂非羊入虎口?
特别是这个梵清慧,先是听闻有位老君观的前辈去寻她讨论双**修大**法,结果她剑不出鞘,只凭蕴含在目光中的凌厉剑意,一瞥之下就将那位前辈击得精神崩溃,疯疯癫癫,后来又有人遇见她与高句丽第一高手傅采林决战郊野,令傅采林负伤而走……
若消息属实,那梵清慧的修为怕是已经超越历代传人,臻达‘剑心通明’的无上层次,绝非一般宗师所能匹敌!
如此说来,我根本没得选……”
话犹未已,长孙晟的目光转向北方,却又犹豫起来——那里固然有一个当世最强大的势力,但正因这势力最强大,他若贸然前去,只怕根本无法如愿以偿地跻身高位,又谈何有所作为?
…………
大草原的寒风无休无止,枯柴烧去大半,篝火正渐渐变小。
如雷蹄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长龙似的连绵火把亮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夜空下盘旋着十数只矫健身影……
“人呢?看到了他逃逸的踪迹了么?”
憧憧人马前列,一个酋长打扮,皮肤白皙,眼神阴蛰的大汉以突厥语大声嚷嚷着。其面相轮廓竟与阿史那柔然有着三四分相似,鹰视狼顾,令人一看便知是野心勃勃之辈。
火堆另一边,众骑士自动分开,从中徐徐走出一个沉稳坚毅的大胡子酋长,手抚纯钢质地的短杆马枪,怫然不悦道:“大逻便你是蠢货嘛?有时间嚷嚷还不如赶快让兽崽子们开始细细搜索!”
说着一挥手,各处顿时涌现三三两两特立独行的骑士,或是牵着獒犬,或是抱着狸猫,或是肩头蹲着硕鼠,还有一些体型各异,奇奇怪怪,少见之极,至乎叫不出名字的小动物。
唯一有些类似的是,这些大小动物的眼珠或多或少都流转着灵性的光泽,显是各部落专门驯养的奇珍异兽。
此刻这些珍兽们在饲养员的呵斥或指挥下,轮流前往篝火旁,鼻孔贴地连连轻嗅,全力捕捉着篝火之主残留的体味和气息。
大逻便正是突厥前任大可汗木杆之子,阿史那柔然的兄长,向来自诩下一任大可汗的第一人选,怎容别人贬低自己,损害自己的威信?
当即他还以颜色道:“摄图,你是瞎子吗?没看见篝火旁的草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也没有坐卧痕迹?
那位大周第一高手的剑术究竟如何暂且不好说,但他这气功和轻功当真是登峰造极,竟可时时刻刻保持着【踏雪无痕】的极境!”
名唤摄图的沉稳酋长闻言冷哼一声,“我当然看见了,但我可不信他的真气无穷无尽,能够恒常【踏雪无痕】!”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却暗暗沉了下去,但凡精擅轻功的先天高手均可短时间、短距离施展【踏雪无痕】的手段,不留半点儿蛛丝马迹,不过这手段极耗真元,时间稍长,可就不行了。
然而令他心惊的是,这篝火下积了厚厚一堆柴灰,分明已燃烧了半个夜晚,而那位大周第一高手也该在篝火旁静坐半夜时间,偏偏那片青草上连一个浅浅的屁股印都没有,可见那人确是可以恒常保持着【踏雪无痕】的极境状态。
“只怕此人的武功比毕玄尊者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果然,紧接着就见到那些奇珍异兽在篝火旁绕来绕去,急得吱吱乱叫,却始终一无所获,显然那人还凭着高深莫测的修为将一身气息收敛得分毫不漏,令那些鼻子灵敏非常的珍兽毫无用武之地!
“麻烦了!”
大逻便和摄图对视一眼,同时下了判断,摄图尚还面无表情,但大逻便的眼中已流露出丝丝幸灾乐祸。
佗钵的不幸,正是他们的幸运!
他们都是前两任突厥大可汗的儿子,实乃拥有大可汗继承权的嫡系王子,如今也都是自成大部落,坐拥数万精骑,雄踞一方的小可汗。
若是他们的佗钵叔父突然命丧黄泉,那么他们都有角逐大可汗的资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