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官军当向导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这新辽军看着兵马虽多,可到底能不能打谁也说不准,如今这流寇叛军四处肆虐,万一这新辽军也和別的官军一有不禁打,那自家的小脑袋可就悬了。
摊上这个苦命差事冯大牛真是叫苦连天,可县尊大人说了,你小子不去这衙门里的差事也别做了。一家老小全指着当差这点钱粮糊口,这要是不让当差了,一家老小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冯大牛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当了这向导,一路上却时刻提心吊胆着,生怕这新辽军见了叛军先自跑了。为了自家小命着想,他可是连官差的衣服都不敢穿的,连夜叫婆娘从柜底找的一身破旧衣服,套在身上看着倒也是个苦命人,万一真叫流寇捉了,估摸看着不像吃官饭的也能给放回来。
冯大牛带过来后,墨离很平和的说道:“冯大牛,本将军问你,前面那寨子是本县什么人所立?”
墨离虽然说话和气,但是带兵久了,又是大军统帅,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那冯大牛一进帐就被墨离强大的气场所慑,也不敢看墨离,低着头小心翼翼说道:“回将军话,前面是本地大户马鸿禧马老爷的寨子。”
“马鸿禧?”又是一个姓马的,墨离暗自愣了一下神,眉头皱了一下,那老回回不是就叫马守应么,莫非还真是马守应的部曲?
“冯大牛,这马鸿禧可是回回?”一旁的关锋见墨离皱眉,便知他心思,见他在沉思,于是便替他问道。
冯大牛一怔,却是带了几分羡慕的神情说道,“马老爷家是信回教的,凡上节客四里八乡的教民都会聚到马家寨子,热闹得很,小人有幸也去凑过几回热闹,马老爷当真是豪爽,那牛羊肉敞开供应,小人着实吃了不少,现在想来...”
冯大牛正回忆着自己在马家寨子的好日子,想到当时吃的牛羊肉口水就直流,他还顾不上擦一擦,却听见墨离冷冷的说道:“如此说来,这马家寨子里的就是回回了?”
“回将军,马老爷家是蒙元时期驻守荆州的花赤军后人,本朝开国后迁到我长阳县,至于回回,县里的秀才的确是这么称呼那些教民的。”冯大牛不敢再东扯西扯了。
墨离皱了皱眉头,问道:“本将军问你,这些回回可遵我大明律,可安份守己?”
“这....”
“这什么这!本将军问你的话你听不见吗!”墨离有点恼火,眼睛一瞪。
冯大牛被吓了一跳,忙道:“回将军的话,小人只是县里的差役,只知马老爷乃本县首屈一指的大户,其余的小民就不知道了,真不知道。”
“当真不知?”
“当真不知!”冯大牛脸色有些发白,看这将军的意思,怕是非要刨根问底不可了,不对有些打鼓。可自己要是说了,那马家能放过咱吗?
“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说,本将军都没兴趣知道了,呵呵,不过,如果被本将军知道谁为非作歹无法无天,那本将军是一定要剿灭的!至于隐瞒军情的,本将军也绝不姑息!”墨离看着冯大牛笑了笑,语气却冷冰冰的说道。
冯大牛被墨离看得心头发毛,额头冷汗涔涔,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说道:“将军恕罪啊!马老爷他家大业大,雄霸一方,小人、小人实在是......”
只说了两句话,冯大牛便脸色发白,浑身哆嗦语无伦次起来。
墨离、关锋、曹变蛟、何镇东、马进忠等人均觉得奇怪,看这样子,这马鸿喜难道是长阳的大老虎?可这马鸿喜不过是一方地址豪强罢了,如何竟能吓得冯大牛这些县衙衙役谈之色变?
墨离越发狐疑起来,喝问道:“冯大牛,你为何怕成这样?莫非这马鸿喜是个天大的恶人不成?纵使他是个豪强大户,可你们可是代表大明的官府差役呢,身上穿着官衣,何至于如此惧怕他一个豪强地主?”
冯大牛抬头看了墨离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能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喉头动了动又咽了下去,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更让人觉得这马鸿喜必然有名堂。
墨离脾性再好,这时也忍不住大喝一声道:“冯大牛,本将军要你说清楚,你老实说来便是,再这么吞吞吐吐的,小心本将军把你第三条腿打骨折!”
这一声暴喝把冯大牛吓了一跳,他虽然没有听懂第三条腿什么的,但却再也不敢藏着掖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马鸿喜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却把墨离等一干将领气得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