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受武侠片影响,她只用面巾蒙了半张脸,下一次,她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正待回话,又一个黑影倏地一晃,落在笑幽身旁,也蒙着半张脸。笑幽皱了皱眉,是陈默。她知道他一直跟着她,但这会儿出来真的比猪还蠢。
云意初看到陈默,脸色有些阴沉。
笑幽连忙道:“找到了,寻的就是你。”
“寻我做什么?”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还钱!”
“那为什么刚才见到我反而想跑?”
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扯下面巾,黑着脸道:“因为忘了带钱!”
云意初点点头,指着陈默道:“那么他是来给你送钱的。”
她脸色更难看,冲陈默摊出一只手,后者很配合地将几张银票放进她手里。她看也没看,将手中纸张平平飞至云意初面前,见他随手一抄收进袖里,她松口气道:“钱还你了,夜已深,不用送。”说完递给陈默一个眼神,正准备走。只听云意初传音入密对她一人道:“不管你来九华宫做什么,记着不要靠近天欲明神殿,那里的神侍武功在我之上。”
笑幽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终于冲他点点头,踏月而去。她有些看不懂这妖精了……
云意初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伫立了片刻才转身离开,他瞥了一眼手中银票的数额,四张银票,整整八千两,他忍不住勾起唇角,自语道:“你不觉得还得太多了些?纪幽,你到底是谁?”
这次突然的邂逅,让笑幽意识到,上津已非久留之地,正当她打点行装准备离开时,久违的江重重不期而至,他带来一把剑、几瓶药和三句话,却没带来她想见的那个人。
剑,是难得的宝剑。剑名绕指柔,长三尺一寸四分,珊瑚做鞘,绯光莹然。名剑谱第九位。
药,是上好的伤药。有内服,有外用,散发着幽幽清香。
三句话,第一句:“陈默和谢淼淼不必回天门山。”第二句:“随时可报出洗剑阁少主名号。”第三句:“不许再探三国皇宫。”
他终于不愿再将她护在严密的羽翼下,她攥紧那把绕指柔,他给她名剑、伤药、随从,甚至默许她打着洗剑阁的名号在江湖惹是生非,他是在对她说,这就是他所能给她的所有,她要的,他给不起。
她低头问道:“为什么不许再探皇宫,他以为我只是去玩?”
江重重浅浅白她一眼道:“不管你去玩也罢,觉得大家太清闲,故意给我们找事做也罢。坐镇三国的哪个是好惹的主。华君昏庸,可你要记得华国成王绝非易与之辈。羽国更头疼,那只老狐狸生了一群小狐狸。如果你背后站着的,不是洗剑阁,你还可以逍遥几日???”
她笑开……这样的时候,她也只剩下用笑来遮住所有……她从怀中取出风白居的酒,抛给江重重道:“欠他的酒,提前几个月还他。”
看到风白居三个小字,江重重有些诧异,但他什么也没问,默默收起。转身叮嘱陈默道:“若要用钱,你知道去哪里取。”
陈默点头应了。
江重重来的突然,去的也快。笑幽从他走后,再没提要离开的事,因为她茫然。原本去星夜都城的安排被澹台沁一句话打断。现在的她该去哪里,可以去哪里?她不知道……
一月后,上津已是春暖花开,上十二坊这小院子里,一树梨白刺着笑幽的眼。春天……原来是这样惹人心烦。她趴在窗棂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把玩一缕发丝。
“淼淼,我想喝酒,哪里的酒最好。”
淼淼不答,开始默默收拾行装。
笑幽支起身子,有些落寞地冲她一笑道:“还是你最懂我,九年一次的断愁笺,能接到的都是三国名流,武林英才,你说咱们去抢哪一家的好呢?”
淼淼终于忍不住道:“抢?!哪次他们不把断愁笺早早派到咱们洗剑阁。还用得着去抢。何况抢来也没用,断愁笺上会写明门派,所以必须由本门派所执才有效。”
笑幽眼睛眨了眨,望向窗外,淡淡道:“真麻烦,没笺也无所谓,去了再说,我不相信混不进去。”
淼淼摇头一叹,她其实都懂,她家少主,哪里是想去喝酒,不过是想去见人罢了。恐怕,去了也是失望,风白居是什么样的地方,混进去不是不行,只是很难,这些且不论,阁主明镜一样的心思,怎么会瞧不出少主的想法。但她知道,她拦不住。她只希望,九年一度风白居宴上满坐的英才里,能有一人可以解了少主眉梢的愁。她将一生追随的少主,为什么不明白,自己值得更好的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