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也哭累了,闹也闹够了。平静与绝望,渐渐袭上心头。
所有的沈家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黑色寂静之中,他们几乎都可以看见,是什么在未来在等着自己。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大家的心情反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既然命已经被定下,与他们而言,比起痛苦彷徨恐惧,倒不如洒脱地去面对。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女眷们开始胡乱地聊些八卦话题,结果越聊越起劲,居然当着对方的面,就将对方的隐私给全部说出来了。
众人一堂哄笑,羞得那人躲都没处躲。
苦的,甜的,笑的,哭的,他们将能想到的都说了出口,包括从前那些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如果现在都不说,也许今后都没有机会再说了,他们是这样想的。
此时此刻的牢狱,更像是一个谈心大会,大家含着眼泪说笑话,然后一起大笑,笑的眼泪直流。
什么叫做一笑泯恩仇,或许现在就是。
忽然,在一片哭笑声中,响起一道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门口走进一对官兵,他们各个身带兵器,眉间隐含戾气。在他们后面又进来了一名身形矮小的官员,此官生得贼眉鼠眼,看人的时候总喜欢斜着眼睛,走起路来带一点外八字,此人正是苏州知州府的主簿查江靖。他总喜欢自以为威风地将双手背在身后,然后大摇大摆地在各个牢房面前晃悠,最后晃到了三叔公的牢房面前。
查江靖敲了下牢门:“来,把这个糟老头儿给本官拖出来。”
牢头立刻毕恭毕敬地打开牢门,然后就有两三个高壮的官兵应声走进去,将又老又瘦的三叔公给按住肩膀,粗暴地将他拖出牢房。
沈家人见到这一幕,全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尤其是大伯与五伯,二人立刻趴到牢门上。大伯睁大眼睛瞪着他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本官奉知州大人的命令,特来审讯逆贼叛党,你们若是识相,就乖乖认罪画押,也省得脏了本官这双手。”
此言一出,所有沈家人俱是一惊。
气极了的大伯怒吼:“我们是士族,现在无凭无证,刑部尚未定罪,你们不可以滥用私刑!”
“什么叫私刑?”查江靖双眉一挑,得意地笑,“本官现在说它是私刑,它就是私刑;本官说它是公刑,那它就是公刑!士族又怎么样?现在本官说了算!”
五伯一向冲动惯了,现在见到如此无耻的人,立刻扯开嗓子开骂:“你个狗娘养的狗官,快快放了我爹!有本事咱们单挑,老子一定打得你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哟哟,你还当你是那个说一不二的沈家五老爷吗?居然敢骂本官?来人给我拖出来狠狠地打!”
立时就有三四个官兵走进牢房,二话不说就要去五伯,五伯哪里是好欺负的?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手拿兵器,待他们靠近了,就是一顿拳脚招呼。
五伯虽然拳脚功夫了得,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大伯在旁边看得又气又急,一声咆哮,也跟着加入战局。
二伯与三伯互望一眼,自家兄弟在面前被人欺负,这事儿说出去太丢面子!两人犹豫了一下,齐齐捋起衣袖,一头栽进战斗圈子。
一向最看重礼仪规矩的四伯,见到这番景象,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一想到现在大家的处境,他索性也豁出去了!他一个人围着外圈钻来钻去,时不时地给那些官兵揣上两脚。
其他几个牢房的女眷们见到这幅景象,全都被吓得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只有何氏、颜氏和莫氏都还站在牢门面前,紧紧盯着自家男人,紧张得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
站在牢门外的查江靖见到这般景象,立时也来了脾气,又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还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啊!”
这一下子,又有七八个官兵钻了进去,不大的牢房立时就被塞得满满的。
打到最后最后,官兵们被逼得拔剑相向,这才让他们几兄弟老实了下来。
查江靖指着他们,一声令下:“快,给本官将他们全部绑起来,用鞭子给本官狠狠地抽!本官从前可是在大理寺做过提审官的,在本官手里经过的犯人不死也得脱层皮!本官倒是要看看,你们这身贱骨头到底有多硬?!”
这一下子,不仅仅是三叔公和五伯,就连大伯、二伯和三伯,也全都被拖了出去。
在经过女眷们的牢门前时,朱氏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颜氏与何氏死死抓紧牢门上的铁杆,全身都在发抖。莫氏看起来似乎还算镇定,但脸色早已不受控制地变得刷白,就连手指也在无意识地揪在一起,眼看着指甲就快要扎进肉里面去了。
书哲、书亦、书睿等几个堂兄弟,全都齐齐下跪,眼眶发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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