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呼……”
看着陷入沉睡的柳沉烟,秦川不禁松了口气。不待迟疑,便随之转过身来,看着那另一侧巨石之上的叶秋奇,眉间掠过一抹苦色。
他死了。
从来不会让自己担忧的叶秋奇,此刻,真的死了。
遥想当年,自己与他在济云观的初遇、在伏羲山中的共度生死、还有在落雁峰上一同生活的点点滴滴。这个眼比自己高、心比自己宽、从来不会给人哀愁的小子,怎地这一回,就这般忍心地撒手而去了呢?
为了虚无缥缈的道义?
还是为了身后无数的亲人好友?
可是,为何不为了他那家中的妻儿,留下来呢?
秦川苦不堪言。自己为了阿罗叶腹中的孩儿,留在了这中原;可叶秋奇,却为了这同一件事情,将他与苏小妍的骨肉,抛弃在了人世。
“我也有了孩儿,你却还不知道呢!”
“你这般去了,倒是好向人吹嘘了;可是,你要我如何与小妍交待呢?”
“滚蛋吧你……”
“……”
……
很久很久。
从日出到日落,秦川一句话也没说。
一直看着叶秋奇愈渐冰凉的尸体,静静地发呆。看着那无比安详的容颜,竟还能看到曾经的嬉皮笑脸,没有那一刻正经的胡言乱语。
再也,听不到了。
“秦川……”
忽而,一侧的柳沉烟,终于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发出的第一声,竟也是如此凄苦的哀鸣。她能真切感受得到,此刻秦川心中的苦。
“你……咳,你醒了。”
秦川淡淡回了一句,不觉嗓音有些哽咽。
“都怪我,我没能救回他……”
柳沉烟说着,竟是在秦川面前抽泣了起来。秦川从未看过她这般的姿态,就是那一次玉剑仙陨落,她也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可是这一刻,却如何也忍不住了。
“他如何去的?”
秦川立起身来,语气有些嘶哑地问道。
随即,柳沉烟咬了咬唇,眸中苦色一闪而过:
“昨夜我们中了埋伏,半月以破魔令为祭,施下了一种从没有人见过的杀伐大阵。而山阴居士不知为何临阵倒戈,将我们正道数千门人困于大阵之中。所有实力不济的弟子们,全都,当初就这般死了……”
“……”
“各门的高人前辈,不惜耗费元神,打算破除山阴居士的囚笼,而这般,需要一人能够应对那破魔令可怕的杀戮。结果,结果,他站了出来……”
“……”
“静虚真人与了音禅师合力,联手压制了山阴居士。但魔阵未破,他便说他能独自应付,让我们率先撤退出谷,他一人断后。”
“那你为何又要回去?”
“我如何会不知,他这般言语,已是抱了必死之心。”
“……”
秦川默然。
叶秋奇是何脾性,自己又如何会不知?
莫说旁人,纵是自己,有时都会被他这般云淡风轻的话语所惑,加之身负轩辕氏血脉之力,天下人如何会不信任于他?奈何谁又能知晓,他已是决定用他自己一人的性命,来换这天下人的性命?
纵然他有十条命,又如何会够呢?
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自以为是……
“那,上官瑶呢?”
沉默了许久,秦川一番哽咽,又问起了心中另一个念怀之人。按说她应该也与柳沉烟一般,甚至比柳沉烟还要了解叶秋奇。
可,为何不见了她的踪影?
“上官瑶本与叶秋奇一同对抗破魔阵,但她远没有玄天玉简那般的韧性。在我们撤出之前,她就已力竭昏迷,此刻想必被静虚子带回了落雁峰。”
“呼……”
闻言,秦川长叹了一声。
终是,将目光投向了那已没有半分生命的叶秋奇。
此时,柳沉烟撑着虚弱的身躯,缓缓站立起来。她看到的,是秦川无比平淡的面容,平淡得看不出丝毫的心境。她面色一苦,却是悲愤交加,若是她实力再强盛一些,也不至于被人夺了兵器,导致险些丢失性命。
更不至于,让叶秋奇落得这般下场。
“他,还能救回性命么?”
忽而,柳沉烟轻声问道。
但是话语一出,便是有些后悔。修真之人的确不会那般容易死,但一旦命脉枯竭,真正宣告了死亡,那便如何也不可能起死回生了。
她这般问,无疑触动了秦川心中的痛处。
然而,忽然之间,只见秦川眉目一凝,双拳紧握,却是转过身来直视着柳沉烟。仿佛,此刻并非对柳沉烟一人言语,而是对无情的天道,发出不屈的呐喊;以这永不屈服的灵魂,发出了来自心底的承诺:
“我,一定会救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