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端坐,安逸,悠闲,可不是刻意装出来的,那是真毒,真辣,自己要是把她的后路被办砸了,那下场?他真的能想到了。
这一下,他王子玉,就真走到了绝路上。
王子玉慌了,于是,顾不得先前同侯本如达成的啥协议,赶忙抢上前,拦住张山本,“张大队长,请留步,有话好好说嘛,都是喝微山湖里的水长大的,和尚不亲,帽子近。”
张山本气淋淋,“有啥好说的?我张山本讲义气,够朋友,为着您王先生,才来干这差事!既然侯支队长想拆您的台,您又不能为咱做主,您就叫咱走好了!在这鱼虾满塘的微山湖里,就不信能饿死了!”
张山本气哼哼,他是这湖西的实力派,家底厚,家境好,有人服。
王子玉的脸,也腾地红到耳根后,尴尬地无话以对,对这样的人,两手空空攥皮锤的他,还真的没有啥招数。
周洪露见火候到了,站起身来,缓步的上前,“山本呀,看在王先生的面子上,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给,把枪带上,先回去消消气,明天给侯支队长赔个不是。”
张山本回头,盯了侯本如一眼,从周洪楼手里接过枪来,气哼哼地甩手而去。
满屋子的人,全成了泥胎。
周洪露坐回座位上,满脸不悦,对垂头丧气的侯本如抱怨开来,“侯支队长,俺老周是个粗人,泖子性格,别怪俺说话直筒子。今儿,可是你的不是!那八路暗探的帽子,是随便能给人戴的吗?那可是杀头加满门抄斩的事。张山本是我推荐给王先生当连长的,来料理队伍的,给王先生当兵,这事儿,想必你是知道的。要是他办事有啥得罪你的地方,要杀要剐,就该冲着我来,俺老周,对着枪眼,要是眨眨眼皮子,就是龟孙!可谁要是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背后捅刀子,算计俺老周,哼……”
在座的,都知道周洪露的为人和分量,见侯本如成了耷拉头的瘟鸡,又听说他原本没摸上四老虎的夜壶,只是个耍把子卖野药的嘴子客儿,那自然不放过这送人情的好机会,于是除了严先树以外,或曲或直,纷纷抱怨侯本如袖筒里捏蝦蝗,事办的不地道。
对侯本如,最恼火的当然是王子玉。
首先,他们虽然都是来自国民党,算都是“带犊子”来的新家,但他们同母不同爹,自然的就不亲,就相互的人前人后的踩。
尤其是侯本如,自认为是孝子棚内的,一上来,就拿着四老虎的鸡毛当令箭,胡萝卜加大棒,压国辛反了水,让国辛又一次的闪他的膀子,接着,借与严先树合编,动了他的“棺材本”,再以逃兵的事由,昨天晚上找他谈话,说训导队里有八路,以四老虎全权代表的身份,压他,在开会时配合,对训导队中层干部进行清洗。
王子玉吸口凉气,要不是刚才,严先树贪得无厌,节外生枝,他在湖西,就只有上吊的份了,张山本刚才的揭老疮,才使他知道,他姓侯的,只是个高粱地里的稻草人,除了狂吹,瞎编,啥本事没有。
一种被人耍弄的恼怒,使他的小脸,变得蜡黄,额头的青筋,嘣嘣地跳动,恨不能上前,照侯本如的驴脸,“啪啪啪”,连扇三大耳刮子才解气,但是,毕竟,他们都是四老虎派来的,算是钦差大臣,镇住这些扒地虎,才是大道理,尤其是从他和山口的那个长远的大计算,他硬硬地把火压进脑门儿。
但是,话音儿,满带着枪药,“周先生息怒,有道是‘君子不见小人怪’,再说侯支队长也是好意嘛,真要是有人无事生非,破坏邓司令的扩军大计,我王某人决不轻饶……”
他充起来大尾巴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