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烛火微弱的跃动几下终于燃尽了所有的光亮,几缕青烟自熄灭的灯火中飘出,‘嘶’的一声轻响打破了沉默。
佐助缓过劲儿来,一跃而起。他单手扣住我的脖子把我压在了身下。汩汩冒出的血透过衣服洇湿了被褥,我平静的望着佐助。在黑暗当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而我却看到了他满眼都是绝望。
“你为什么骗我。”
佐助声音嘶哑的质问,一句又一句。
“为什么要骗我……”
“你和鼬……为什么骗我。”
他每说一句,扣住我喉咙的手就要收紧一分。方才呼吸不畅的人还是他,此刻的情势忽而调转了过来,窒息的人又从他变成了我。供血和氧气被另外一个我亲手阻绝,我毫不反抗,因为本来就是我的错。
都是我害的。
我害的他什么都不剩了,哪里都回不去,也没有了最爱的哥哥。
都是我害的。
刹那间佐助的眼底酝酿起了浓墨重彩的红色,漆黑的瞳仁分化出三枚勾玉,衬着他绝望的眼神,绮丽又不详。
咽喉被死死扼住让我吐不出半个字,我抿抿嘴对他露出一个往日里安抚他时用惯了的笑脸,只无声的对他道:“……对不起。”
我没奢求他原谅。
我曾经做过这样一个梦,梦里的哥哥因我而死,佐助也松开了我的手,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脆弱的颈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渐渐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了佐助红得更盛的双目。黑色的六瓣花悄然盛开,怒放到了极致,从中有无色的水珠滴落,落在我身上,比我的血还烫。
真好啊,鼬哥的心愿,我总算可以完成一件。佐助的眼睛可以看得更远了。
在陷入黑暗之前,我心满意足的想着。
就算他不原谅我,一命换一命,我也不欠他什么了。
现在才开始后悔走上这条路好像太晚,我只是有些遗憾,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熟悉的第七班,见不到师父,见不到小叔叔,也不能再见到我的哥哥。
可是留下来反而无路可走,我没勇气再继续活了。
意识在迷蒙的深渊中起伏不定,我想我是时候该走了。我原想就这么睡过去,干脆一睡不醒就好,却感受到了有人在拽着我拼命往回拉扯着,不想让我走。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有人在说话,用紧绷到近乎于脆弱的声音询问着:“为什么他还没醒过来。”
然后我就被拉扯得更紧了一些,另一个声音回答道:“你别这么急躁啊,佐助。”
为什么这个人要叫我的名字,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我没急躁。”
“还不是你自己掐的……”
“鬼灯水月你给我闭嘴!”
“哈?香磷你讲不讲道理啊,明明就是佐助动的手,跟我没关系吧。”
“总之闭嘴!”
更多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们吵了起来。
我被一声高过一声的声音超得头疼,拉着我的人由始终不肯放我走。拽着我的那股力量狡猾的很,趁着我被声音吵得一分神,就直接把我拽回了原位上。
四周又从吵闹变得安静了下去,在安静而无光的环境中,我久违的产生了一丝倦怠的困意。
尽管声音消失了,我得感官反而因为连接上了身体而变得清晰了不少。有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了我额上,拂去那些碎发后在我的眉目间缓慢的触碰,睡意都被那只手给扫空了。
“……给了我光之后,你又想独自一人离开吗。”
我睁开了眼。
醒来时我躺在松软的被褥间,有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晃得我不知多久没见过光线的双眼阵阵酸痛。映入眼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独那抹潮水般涌来的赤红色分外明晰,浓艳到像是一汪化不开的血池。
我撑着床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原本洞穿了手脚的伤痕已经干燥结痂,伤的最重,露出骨茬的那道豁口也被绷带整整齐齐的包扎好,甚至连污脏的族服都换成了新的,干净的叠起来堆放在枕头边上。
我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醒过来。
也没想到自己醒来时,能用如此平静的表情面对跪坐在床边的佐助。
视线开始由模糊转向明晰,我渐渐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佐助的脸。万花筒写轮眼的图案安静而狰狞的盘踞在他眼底,看到我没能死成,佐助重新伸出手扣住了我的脖子。
我没躲,他反而一分一毫的力气都没用出来。
“恨我吗?”
“……”
“还救我干什么,为什么不干脆点掐死我之后,一把火烧了尸体呢。”
“你没有决定的权利。”佐助蓦地抬眼:“你的全部都是我的,就算你死了以后,尸骨也该归我所有。”
我恍惚间好像又听到了意识沉浮时那道紧绷得几欲断裂的声音,佐助如同草s剑的刀锋一样锐利的目光染了血也淬了火,我小小的影子倒影在那双眼睛里,乍一看倒像是我被淹没在了血池和火海当中。
佐助掐着我的脖子,我捧着他的脸。我笑了,他眼中小小的倒影也跟着一起笑了。
“我这些年坏事做尽,手都脏了。就剩这颗心还没脏,里头干干净净的装的都是你。你看得上的话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