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力抹黑自己,一力担下所有的罪孽,小心翼翼的盘算着,计划着,来塑造一个被荣光簇拥的……英雄。
我遮挡住疼到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眼底渐渐起了热意,我想这是我又在不知不觉中开启了写轮眼。
废弃建筑赤红的屋顶被火遁忍术炸开,滚滚烟尘裹着雷光迸发。本该是另一个我的少年挥着大蛇丸赐予的扭曲羽翼一跃而出,从我这里终于能窥见那场战斗的影子。
鼬哥还是那副平静的相貌,不提及自己分毫苦楚,只垂手立在高处。呼啸的风卷起他的衣袍,黑袍上的火云时舒时卷,在风里有了生命。
明明视力已经被写轮眼蚕食的几乎失明,他应该看连面前的佐助都看不清才对。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总觉得鼬哥与我对上了视线。他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清俊温和的眉目衬着万花筒写轮眼近乎妖异的红色,显得异常艳丽。
……可哥哥的神情是放松的。
他不在意被唯一深爱的弟弟……或是佐助,又或是我亲手葬送。
因为我知道,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值得恐惧。他带着污名以死赎罪,事情过后,宇智波一族的过往只会在佐助心底化成一块疤。旧伤已经愈合,伤疤不痛不痒,过去的终将成为过去……佐助会一无所知的幸福下去,过后再提起时也能波澜不惊。
‘我曾经有一个哥哥,他是宇智波一族的罪人,是我亲手了解了他。’
也许过后佐助会这样平静的把鼬哥的痛苦与罪恶说出口吧。
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我想告诉佐助一切,告诉他住手吧,宇智波鼬没有任何罪,他才是本该荣耀加身的无名英雄。然而却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气流穿过肺部,穿过喉管,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有嘶哑的气音。
我不甘心。
但我又什么都做不到。
天照的黑火骤然腾空,将宇智波一族废弃据点周边的植被也一点一点吞噬进火焰当中。
眼前硝烟冲天,厮杀中的两个人都被杀意和深意扭曲了脸。可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却是连不成段的画面,是欢笑,是温存,也有可能是我在绝望的时候幻想出来聊胜于无的安慰。
是哥哥微笑的样子,是哥哥安慰我的样子,是哥哥牵着我的手走过长街的样子,是哥哥诉说着雷霆风雨都要挡在弟弟面前的样子。
那画面都太细碎了,最终反而什么都没有留下。
第一声雷鸣在天际炸响,桎梏住声音的最后一道枷锁随着雷鸣而消散。耳朵深处是撕裂一样的疼痛,有热流从耳道中流出来,我抬手蹭了一把,全都是血。
声音比以往清晰了数十倍、数百倍、数千倍。
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血脉鼓动的速度在我的胡思乱想中渐渐加快。哥哥的声音、佐助的声音、带土的声音、以撒的声音、八寻的声音、父母的声音、卡卡西的声音、鹿久老师的声音……他们在我脑子里互相争吵着,声音清晰可辨,比起让我不胜其烦的绝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在声嘶力竭的咒骂着我,就像是隔着久远的时间与空间,透过佐助的身体,虚幻的留在我灵魂上的那些伤口一样,一刀又一刀,深可见骨,咒骂着我对哥哥的见死不救。
他们骂我不得好死,他们骂我不通爱恨。
可是,我爱啊――
我爱我的哥哥在冰凉晨雾中柔软浓艳几欲滴出鲜血的赤红双眸,爱他诉说着“想让我的弟弟活下去”时希冀又绝望的平静模样,爱他背负起罪孽与责骂还能在事后的波澜不惊。
我爱另一个年幼的自己是那样一个苦难缠身却依旧冷淡温柔的少年,爱他在旧时光中被杀死的脆弱,也爱他至死不渝的偏执和疯狂。
但是,我又是恨着的――
恨自己无能,恨命运不公。所有感情如数化为感觉在五脏六腑内翻涌成了灼烧一样的疼痛。
和着雨水将痛楚一口一口咽下,说谎者吞下了千根针。
我骗了我自己,我也骗了他。
和另一个世界岌岌可危的最后一点联系,在如数千根针搅破血管刺出皮肤的痛苦中破成碎片烟消云散。
我回不去了。
我这条命,就赔给他了吧。
他是我终其一生都放不下的舍不得。
我就这么被放不下三个字,拉进深渊里,心甘情愿的陪他一起撞得头破血流。
――可是我好疼啊。
佐助病态而尖利的放声大笑被阵雨的声音淹没,几乎要撼动天地的雷鸣与焚天燎原的黑炎终究平息在了这场大雨里。
他奋起打破了黑暗,而我却沉默着走进雨幕。
雨打湿了我的衣服,水珠顺着皮肤往下淌,像是那些不存在的伤口里渗出的血。
我跌跌撞撞的站着,终于嚎啕大哭。雨水混着眼泪一起,把眼睛浸的生疼。
就到这里吧。
回去的路我已经找不到了,也走不动了。
就到这里吧。
我好疼啊。
我好疼啊。
有谁,谁能来……
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