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教官心里一个不好, 祝杰又要霸凌同学。“你让开, 薛业身高正合适。”
他必须要把薛业弄走了, 留在祝杰身边太危险, 谁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欺负人。
“他身高不合适。”祝杰纹丝不动,“没法让。”
“你又皮痒了是吧?”郝教官说,“趁我脾气还没火,让开!薛业出列!”
薛业压着帽檐, 恨不得整张脸全藏起来。“到……教官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
教官嗓门大,把全班男生的注意力都吼到薛业这边。薛业又压了压帽檐:“我怕晒, 不会踢正步。”
“是男子汉就奋勇直前!有气无力,早饭没吃饱啊!部队里要一个个都像你们似的, 不遵守纪律,不冲锋陷阵,谁保证人民群众安全?”郝教官拉开一排学员, 空出一条道来, “高一5班薛业!”
“到。”薛业回应, 正前方是墙一样的杰哥,可罩不住自己。
“出列!从今天直到军训结束, 你归总教官管理!”郝教官态度明确不容置疑,就连5班最没眼力的男生都听得出来,再犟下去要倒大霉。
但真就有上杆子倒霉的人。
祝杰挪到空位上。“他说不想去,你听不懂是么?”
郝教官看着这个还没自己高的高中生,慢慢的,背过手去。
“祝杰, 你现在的行为是带头违抗教官命令,军训合格证不想拿了是吧?”
有人替祝杰倒吸一口凉气。没有合格证倒是不耽误开学,只是明年这个时候祝杰还得来一趟,继续军训。再拿不到手,高三开学前再来。
合格证是一定会给,但折腾三次谁也没话说。
祝杰看看身后,帽檐几乎压住薛业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和嘴。他回过头:“我说他不能去,他就不能去,合格证我不要了。”
“高一5班祝杰出列!”郝教官算脾气好的,很容忍这帮高中生,今天必须要拿一个杀鸡儆猴。
不远处是3班和4班的列队,几个班的训练全在这一秒中止。这已经不是拉谁出去护旗的问题,是一个教官和一个军训生的面子博弈。祝杰刚要抬步,身旁蹭过去一个人,帽檐压很低。
“郝教官我去吧。”薛业站了出来。
“现在出来了?刚才干嘛去了?男子汉不要害怕,不能盲目听从别人的指挥。”郝教官说,学员给他台阶下了,他也得给面子。
薛业笑了笑:“我娇气,吃不了苦,怕晒,所以……刚才说瞎话了。去,现在就去。”
祝杰瞪着他,瞪着薛业不敢抬起来的眼睛,睫毛像要压住下眼睑。护旗队的副教官带人回来,身后是两队人,从各班方阵筛选出的女生男生。
“郝运你磨洋工呢?”总教官问,“这么半天就挑出一个?你这个班没人了是吧?”
郝教官面不改色:“有,薛业,还有胡毅阳,张锴,出列!跟护旗队走。其余学员把队伍空位补上,向右看齐!”
方阵顿时空出3个位置,男生纷纷调整左右间距,将队补齐。护旗队里有几不可闻的谈笑声,大概因为被选出去单独训练,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些虚荣心。举旗手站列队最前方,从背影和动作幅度看,祝杰猜是8班张钊。张钊后面的男生和女生队聊得正欢,不用细看,陶文昌。
祝杰站在原地,直到薛业跟着他们消失了。再练踢正步的时候被郝教官喊了立定。
“祝杰你跟鞋有仇吧?”郝教官一训就训了整排,“你们是5班方阵的脸面,懂不懂?看过阅兵吗?现在不是展示个人特色的时候,要整齐。知道你们不少人都是体特生,跑步的,标枪的,但是别把个人主义那套拿到军营里。听懂没有!”
“听懂了!”集体喊道,除了祝杰。
郝教官站在这个问题学员面前:“听懂了吗?你跟谁较劲呢?”
祝杰运了运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跟谁较着劲。“听不懂。”
直到中午吃饭,祝杰胸口里没处撒的火气才勉强冷却。排队打饭时他顺手把颠勺往后传,没了那声谢谢杰哥,才反应过来身后的同学已经换了人。
餐桌对面的座位成为空缺,祝杰挑着西葫芦吃,以全班最快的速度结束了短暂的一餐。当他走出集体餐厅的时候,1班男生的列队还在打饭,7班的男生在唱《我的好班长》。
祝杰绕过他们,先在树荫下坐了几分钟。身后那棵树突然变得无比巨大,蘑菇云形状的阴影足足罩住十几个人的位置,显得他很孤单。他离开这里,朝训练场走去。
能够盛放8个方阵的主练场也变得无比巨大,正上方的烈日吐出高温,几乎要把柏油地烤化。
几滴汗,不知不觉在祝杰恍神的那半秒顺着耳廓流进领口。
没有人。没有人。
祝杰掉头离开,顺绕圈跑步的路线,从东往西慢慢地走。军靴把沙子踩得咯吱响,祝杰的影子开始隐身,被踩在脚底下。
绕过主训练场,护旗手们正在西练场矫正正步。薛业左腿悬空,右小臂和大臂夹成90度角汗如雨下。这一队在闭营式那天是学校的脸面,训练更为艰苦。
比起体力耗尽,被单独拎出来训练、被人注视的感觉令薛业生不如死。
视线边缘出现一个小黑点,小黑点不断变大,变成了一个人。那个人穿迷彩服,在好几千套迷彩服的军训基地并不罕见,甚至连性别都看不出来。
薛业正在想办法分散精力,于是他盯住了那个目标。那个人并不走近,在几百米距离之外徘徊。等那个人摘下帽子擦汗,薛业的眼睛由半眯着逐渐睁开。
尽管很远,但是他能看出圆寸。杰哥。
只不过杰哥很快就走了,薛业再一次跌回苦闷,等总教官吹哨。
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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