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万里无云。
一只蜻蜓从头顶飞了过去,冷血停住脚步,顶着能把人活活晒晕过去的大太阳,沉默,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干硬的馒头,掰开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稻田里有几个正在插秧的农妇,还有个姿容秀丽、梳着两条辫子的少女,正对着他窃窃私语。
这里是乡下,多的是黄土朝天的汉子,还从未来过这样俊俏的男人,他的唇和他的剑一样,细薄且锋利,眸子中带一股碧色,像是一头年轻的狼。
女孩子小声的笑闹,眼波流转,羞涩又大胆的模样:“姨母,姨母你瞧见了没?好俊俏的男子…”
农妇嗔的点了下她的眉心,道:“知不知羞?”
见少女不甘心的咬着唇,她心一软,道:“看他眸子是绿的,似乎不是中原人,估计不会在宜州久留,再说了,现在咱们这......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少女心上一惊,也想起了什么一般,有点担忧的道:“啊!也是,万一他也像前天那个书生……”
她的话顿住了,因为冷血向她走了过来,他的唇薄而锋利,显得冷峻无情:“你在说什么书生?”
半个月前,他受命调查一桩剖心案,就在追杀凶手“摧花书生”费不平之时,对方遁入宜州,冷血追查到此,忽的失去了一切可以视作线索的踪迹.
费不平阴险狡诈、手段狠辣,每每奸杀少女之后,必定剖心煮熟食用,偏他生的一张笑面,最擅舌灿莲花、欺骗无知少女,冷血不得不多问一句。
他一上前,少女羞的躲到姨母身后,那农妇开口道:“前一日,有个书生来问去宜州的路,还付了一两银子,想在村子里借宿一晚,不过昨个早上就出了事儿,你若赶得快,还能吃上他的白事酒席。”
若非书生出手阔绰,死后村长摸了一下身,发现了钱袋子,指不定草席一裹就送坟地去了,又怎么会如此好心给他办了白事?莫非二人相识不成
冷血没有回答,也不继续追问,他的耳朵里已经听到了唢呐的声音,在大夏天刺的人后背发凉。
“那、那书生可不是好人,还要摸我的手哩!”
少女咬着唇,时不时的偷瞄他一眼,却发现冷血就如同一个瞎子似的、一眼都不看她,他忽的动了身,鹞子似的一冲而起,向着白事的方向去了。
到了灵堂,一具简陋的棺材摆在正中,几个男人围在一桌吃酒,见到冷血去掀棺材板儿,忙不迭的冲过来制止他:“做什么?!死人的棺材都敢动?”
冷血不说话,一双冷眼像瞧进人的骨髓里。
被这样一双眼一瞧,男人身子一抖,手下的力道不自觉的松了下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仿佛三伏天被人兜头一盆冰水泼下来,骇的后退了一步。
“咔嚓”一声。
冷血一个用力,直接掀开了棺材板,里面躺的人双目紧闭、面色红润,正是“摧花书生”费不平。
他分明死了一日有余,脉息全无,看起来却如同熟睡一般,现在正值盛夏,尸身在棺材里一日多竟没有一点儿尸臭,甚至还隐约散发出一股奇香。
最奇怪的是,费不平衣冠齐整、面带微笑,冷血竟没在他身上发现半点挣扎的痕迹,他素有“摧花书生”之名,冷血对上他也要再谨慎三分,是什么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杀了他,甚至来不及反抗呢?
冷血心中疑惑。
这时,一旁的男子也已经回过神来,见他气势不凡,语气不由弱了三分,问道:“你是什么人?!”
冷血目光一转,冷冷的道:“捕头,来查案。”
这不是一桩好办的案子。
一个功夫很高、经验老道的采花贼,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宜州外的乡村,这里的人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诡异,仿佛死个人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没有报官,也不害怕,草席一裹就准备下葬。
“官爷?”
男人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怀疑他的身份,他看了一眼冷血破损的长靴,沾了沙土的衣裳,了然的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官爷是外地来的吧?”
他对上冷血的目光,很有眼色的咽下了“大惊小怪”这个词,小心的解释:“怪不得您不知道,宜州这几个月,这样的事很常见,报官也没用,仵作和大夫都说了是寿终正寝,查是查不出什么的。”
冷血敏锐的抓住了重点,皱眉反问:“常见?”
男人抓了抓头发,道:“大家初时还慌乱些,后来就习惯了,宜州是咱们的根儿,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咱们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死的多是有命案的江湖人,要么就是富户豪绅,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是不太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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