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泰州这边倒迎来一件大事：赵氏一族早年自利川起兵，一直重视利川一地的民生，这年夏季，利川大旱，朝廷派人前往赈灾并兴修水利。到得秋季，又谴人为巡检使前去往利川检查督办水利。好巧不巧，来人正是赵氏宗亲赵方永，与赵方逸同辈，两人少年时候经常一起玩来着，因着利川在泰州不远，赵方逸这几年又管着水利这项，所以专程来请赵方逸同行。

    虽然都是宗室，但是赵方永可比他赵方逸厉害多了，赵方永是家中嫡子，父亲又会钻营，人情事故比赵方逸的父亲不知强多少倍，因此，赵方永现在是今上的宠臣，又因着这层宗室子弟的关系，比一般大臣又不同，特别亲厚。有这么一位天子眼前的红人要来泰州，幼清隐隐觉得，她的机会来了。

    赵方永到的这天，幼清偷偷至前厅躲在屏风后面看看这位京中红人。年纪与自己父亲一般大，自有一种威严气象，面白而须少，看着气宇轩昂。自己父亲一向唯唯诺诺惯了，少了那份自信的气度，相貌上倒了有一点点相像的。幼清又瞟一眼，这位叔叔眼下发黑，大概是睡眠不好？她思忖着进到内里，又到母亲那边去。却听母亲正在询问那位贵人的从人，看在府上安置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赵方永打算在此住上几晚，摸清楚地方水利的注意事项再出发去利川。

    幼清进去时，正听见那从人说：“我们爷是很好安置的，吃食上也没有挑剔，吃点清淡的就好。唯独晚上少眠，有失眠之症，听不得一点点响动。请夫人安排一个安静的地方来下榻。”说完又向吴氏弯腰行礼，“有劳夫人了。”幼清看那仆从甚是有礼，觉着这位世叔家风不错。

    到了晚上，吴氏为赵方永安置了府上偏远的园子，特别清幽，赵方永非常满意。一时换上常服，却听从人来报，说是家中的小娘子来了，他正在疑惑，却见一个十几岁的胖丫头兴冲冲地进来了。她深深行下一礼，口称世叔。赵方永知道是赵方逸的大女儿了，来之前他已查得，赵方逸正妻吴氏只得一女，剩下的两个儿子都是庶出。

    赵方永以为是吴氏有什么话说，请她坐下询问。幼清甜甜一笑：“闻说世叔晚上少眠，特来送上安睡的丸药。我母亲早前也有这少眠之症，是吃这个药丸好的。”赵方永知道这赵方逸夫妇都是不擅专营的人，此刻听她这样说，也不疑有他，谢过她，小女娃就告退了。

    在京中时，赵方永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开的药丸也好，喝的汤药也罢，于他而言都没有大的效用，不知道是不是伴君如伴虎的原因，他夜里常常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眼到天明。这样的折磨非常磨人，也非常痛苦，想不到这吴氏这么细心。赵方逸倒是娶得一个好娘子。他用热茶送下一颗药丸，心想着：那就试试看吧！

    第二日清晨，赵方永从睡梦中醒来，好久没有这么好睡了，梦也未做一个，他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心中愉悦。恰好赵方逸来寻他去用早饭，他忙拉住这位族弟：“贤弟娶了个好娘子啊！”赵方逸以为他对安置他的地方很满意才说的这句话，跟着笑道：“她整治家务方面还是有一套的。不说她了，我们去吃早饭。”带着赵方永到前厅去用饭。

    因昨天赵方永的从人说他吃得清淡，这一天给他备的都是爽口小菜，很合他的口味，又与赵方逸相谈甚欢，二人商量着再过两夜，等京里来的随行人员们到了一同到利川去。到了晚上，赵方永洗漱完毕，从人回禀那位小娘子刚来送了一颗安息丸，因大人正在洗浴就没有入内。赵方永因前一夜睡得好，赶紧把药吃了，果然又是一夜好睡。次日，因连着两夜睡眠充足，赵方永气色好起来了，看起来神清气爽。他忙去寻赵方逸，想讨这个方子到手上。赵方逸听闻吃了一惊，他怎么不知道他家大娘子几时有这失眠之症？见族兄来问，只得让人唤了吴氏来见，吴氏匆匆赶来，赵方永先谢她这两日的安置、赠药之恩，她听了也是一头雾水，赵方逸见她迟疑，心知此事有异。忙向赵方永施礼：“敢问贤弟，这每夜是何人去你屋里送药？”赵方永见他夫妇二人好像并不知情，也心下诧异。忙回说：“是阿兄家的小娘子。”二人一听都愣住了，吴氏忙让身边的嬷嬷去传幼清前来。幼清早等着了，听到传到，立马来到父亲的书房。

    她迈着小短腿一进书房，屋里的三个大人都盯着她，她却落落大方地向众人见礼，然后乖巧地立在一旁。她生得喜庆，赵方永看了心生欢喜，怕自己太严肃了吓着这女娃。连忙挂上慈和的笑容，赵方逸犹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沉声问：“听你赵世叔说，你这两晚都给他送了安息丸？”“回父亲的话，那日我去后院找母亲，听世叔的从人说世叔有少眠之症，要一处清静的地方安置。我记在心里，想着，世叔和您年纪一般大，是您的兄弟，所以我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回去就炼制了安息丸送给了世叔。”她扑闪着圆溜溜的眼睛，诚挚地说：“女儿想着，如若有效用，就是我在孝敬世叔了。”说完，抿嘴不语，仍然立在一旁。

    赵方永见她说得诚恳，心生感动：这小丫头真是有心啊！他忙笑说：“小娘子这两丸药对世叔有很大的作用。你想要什么世叔赏你——你刚才说，这药丸是你炼制的？”“是啊，我一直跟着我们府上的先生学习医术呢！”幼清早想好了说辞，此时回话，都是斟酌好了的，答得滴水不漏。

    “是常先生教你的？”赵方逸拈着胡子想：常渭教她医术他是知道的，什么时候医术这么高明了，他这个爹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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