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山庄,就没人动得了?他贺家桐照样手到擒来!
他缓缓打开剑匣,唇边的笑容瞬时凝住!
“假的!”贺家桐暴喝一声,将剑匣掷了个碎,五彩琉璃四散一地。他怒极反笑,脸上青筋暴露,自言自语道:“真的没料到,—直捏在手心里的小老鼠,也会回过头来反咬一口想玩?我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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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山庄里,步可风响亮的笑声,只怕三里以外也听闻得到。
“天行,多亏了你,否则连我也被贺家桐蒙在鼓里真想不到,连他也觊觎宝剑”
“可惜孩儿赶不及当面质问他!”
其实步天行离开宜夏的同时,已请托赵十三的家人代他送信回庄,可是那人路上染病,耽误许多日子,等他到了乐山,遇见正要离开的步可风,这自然是另一番波折。
步可风得知贺家桐包藏祸心,马上赶回,正好遇上他带人冲入云来阁,于是先行一步拿走宝剑。
贺家桐精心算计,到头来,仍是棋差一着。
这时门外一阵吵嚷,苏照不经通报自己闯了进来。
“我听说你们三少爷回来了,在哪儿啊,你们不是说他回来了会派人告诉我吗?”他在大厅见了步天行,马上瞪大眼,上前揪打:“我们家晓溪呢?你把我们家闺女儿弄到哪里去了!快说,快说!”
步天行一边闪躲,一边道:
“苏老伯伯,不要动手动脚晓溪她她”
“她真的跟你在一起!你、你还叫她晓溪?!晓溪也是你叫的!”苏晓溪还剑之后再不曾回去,苏照本来只想来试探看看,没想到女儿真的和他在一起。
“我我”
步天行找不到话来搪塞,更不敢告诉他晓溪中毒。苏照连日牵挂,见他吞吞吐吐,早已气急败坏,连步可风出声劝阻也没有用。
三人正闹成一团,门外护院送来一封信交给步天行,步天行看了,怒道:
“他到底安排了多少眼线,居然连忘机先生那儿也知道,三番两次利用晓溪来对付我!”
“晓溪怎么了?怎么了?”苏照原本静了下来,听了晓溪两字,又激动起来。
“有人挟持她,要我带茂陵宝剑去赎!”
步天行将信交给步可风,步可风看了,脸色也是一沉。
贺家桐挟持了忘机先生和苏晓溪,要步天行五天之内拿茂陵宝剑去换人。
这事非同小可,苏照担心这对父子贵宝剑、轻人命,当下不再吵嚷,屏息静待他二人作决定,以便因应。
“爹”步天行语带祈求,晓溪有伤,片刻也延误不得。
“你想怎么做?”步可风问道。
“人是一定要安全救回来的。”步天行断然道。
此话一出,苏照松了一口气。
“好!”步可风一下拍在步天行肩上,道:“临事不乱,能取能舍,不愧为步家之后!剑你带去吧,交给你全权处理。”
“嗯!”步天行对于父亲给与信任深为感激。他转身对苏照道:“苏老伯伯,你安心等着,我一定把晓溪安全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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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山脚下的小屋里,苏晓溪刚泡了半个时辰的葯浴,忘机先生扶着她在园子里散步。连日密集的疗程,她从四肢瘫痪到现在已经可以走动了。
“看你恢复得这么快,我真是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等你完全好了,手脚保证比原来还管用。”
苏晓溪笑道:
“先生医术这么高明,为什么不到外面悬壶济世,反而躲到山里隐居呢?”连日的相处,她已经把这个怪老人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我老啦,没力气啦,要悬壶济世,我那些徒子徒孙就够了,我可不是每个徒弟都像李同容那样死要钱的”
两人说着笑,苏晓溪忽然看到屋外一团模糊的黑影慢慢走近,她警觉拉着忘机先生,听见他厉声问道:
“你进来干什么?”
“她的眼睛?!”一个男子惊讶地问。
苏晓溪认出声音来,是贺家桐。
“听说都是你害的,还假什么慈悲啊!你进来干什么?”忘机先生老不客气地说。虽然他解了九心红莲的毒,但是苏晓溪的视力却随着伤势的好转而一天逃隈化,现在她跟里所能见到的,都已是灰蒙蒙的影子。
“期限到了,我的手下已将这小屋团团围住,你们从现在起,哪里也不许去。”
贺家桐几天前飞鸽传书,派埋伏在附近的手下限制忘机先生和苏晓溪的行动,他则是在几个时辰之前才由乐山赶到这里。
“我哪里也不想去,”忘机先生说。“可惜你辈份不够,我不能跟你动手,让你嚣张一会儿吧,等我兄弟的孙子来教训你。”
“步三少不会拿宝剑来换我的,你白费心机了。”苏晓溪道。
忘机先生听了有点紧张,向贺家桐问道:
“如果他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削下她一条手臂,给他送去,看他来不来。”
“你疯了!”苏晓溪道。
“等我拿走宝剑,杀掉他心爱的人,到时候,疯的是他!”贺家桐恨恨地道。
“你弄错对象了,步三少爱的,是纤纤”为了宝剑,天行尚且将纤纤忘在脑后,何况是她
贺家桐大笑道:
“你大概还不知道纤纤那丫头当着全宜夏人的面告诉县官,她从来不认识步天行。唉,高高在上的步三少一定没想到,他会栽在从小服侍自己的丫头手上,被人当成色狼一样的刑求!”
苏晓溪无法置信。纤纤会这样对待天行吗?
这是—份她求之不可得的感情,而纤纤居然这样践踏
天行一定很难过
苏晓溪想着,咬牙道:
“你的目标只是宝剑,这样对付他,你有什么好处?”
贺家桐道:“这事只怕不能怪我吧我将纤纤带到客栈,原本以为他们一场缠绵之后能重修旧好,到时我再怂恿两句,让他两人一起游山玩水,如此我便能轻易支开天行;谁知道纤纤贪慕尤正德的财势,这一条两全齐美的计策,反而把天行弄进了大牢”
“就算这样,你支开我们父子三人的目的也算可以达成,为什么又毒害晓溪?”
山林里—个宏亮的声音向贺家桐提出疑问,声音一字近似一字,一段话说完,一个颀长健朗的身形,已奔到小屋篱外。
苏晓溪听声辨人,不禁欢快,脱口喊道:
“天行!”
忘机先生见到步天行抱着剑出现,大喜过望,道:
“刚刚小丫头说你不会来,害我白担心了。”
步天行望着晓溪,笑道:“龙潭虎穴我也会来!”
说着—迳踏入竹篱,直到贺家桐移了一步,站到苏晓溪身边,步天行这才停下来。
“你复原得真快!”
小别多日,见她已能自己走动,自是十分欢快。
苏晓溪点点头,忘机先生指着贺家桐,道:
“是啊是啊,我好不容易医好的,那家伙却要削她手臂!”
“他吓唬你的,如果他真的这么心狠手辣,我们都活不到今天。”步天行笑答,眼睛却看着贺家桐。
“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计谋?”贺家桐语带轻蔑。
“你忘了你手心上的黑痣了。”苏晓溪道。
贺家桐恍然大悟。
“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没想到我的—念之仁反而坏了大事。”如果夺剑之时一掌打死她,如果下毒之时不给她留余地,如今扳倒若水山庄夺得宝剑的贺家桐已经名扬四海了。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毒害晓溪?”步天行道。
“一把扇子上头写了一首叫化子王书鸿的诗,不知怎么流传到了朝廷,皇上看了大受感动,将他们—家人除罪,官复原职,圣旨已进了柳州、以苏姑娘和他们—家人的关系,我料想你一定很快能出狱,为了将你牵制住,只好委屈苏姑娘了。”
步天行冷然一笑,这样周密的布线,不得不甘败下风了!如果他的计谋成功,他将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得宝剑,他也会永远当他是朋友。
步天行解开茂陵宝剑上的重重黑布,将剑一抖,宝剑从剑鞘里跃出一段银光,忘机先生叫道:
“哎呀,什么宝物?闪了我的眼睛!”
贺家桐眼中蹬出喜色,步天行没有漏掉这一闪而隐的光。
“为什么你这么想要宝剑?”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贺家桐好整以暇地答。
“既然我们的答案相同,你就应该知道,想从我手中夺走宝剑,也非易事。”
“形势在我这一边。”
贺家桐话才说完,原本守候在林里的好手,嗖地一声自四面跃入窝内。
步天行横目一扫,认出这些人袖口上的图腾。
“我没有想到你是铁沙帮的人,你的野心只怕不比雷海清小,竟然会投靠于他。”说完,将剑抛向贺家桐。
贺家桐伸手接住,对于步天行如此干脆是有几分意外。
“想来咱们以后见面是敌非友了,这次家桐失礼,下回再见,定当赔罪。”
贺家桐抱拳一揖,拂袖便走,黑衣人仍是挺剑屹立,掩护于他,直到贺家桐走出篱外,才分批追随而去。
步天行望着贺家桐渐行渐远,心绪极为复杂,多年深刻交情,在明晃晃的宝剑之下,迎刃而断!
“总算走了”忘机先生见众人远去,松了一口气。
“你打算就这样把剑让给他吗?”苏晓溪问,想起步天行向众人呈现宝剑时的意气风发。
果然,他笑道:
“当然不会,大伯公,晓溪再请你照顾一日,我去去就回。”说完,施展轻功,飞奔离去。
忘机先生叫道:
“万一那些人又回来怎么办啊?喂,你去哪儿啊?”
“他当然是去把剑抢回来了”
苏晓溪直视前方灰暗的世界,神情里有幽微又深切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