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道吧,往大了不说,至少在自己徒弟面临危险的时候,不管是否会触犯规矩,依旧要拼命救下徒弟,不管死去后是否下十八层地狱受苦,依旧不愿意让徒弟受一点威胁。
一代又一代将这种思想深深地刻画在每一个玄门弟子心中,或许这就叫做传承吧。
“不知道以后我和释行做了别人的师父,会不会像老一辈的一样,甘愿为徒弟献出自己的一切。”
我叹了一口气,不敢再继续留在这座充满悲伤的大殿,就让释业大师和诸位佛陀安静一会,谁也不想去打扰他们,谁也不敢去打扰他们。
心里想压了一座大山,闷闷地,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默默地收拾好干妈的一切,转身回到寺庙的后院。
“你來了。”
当我回到后院的时候,我发现释行正抓着一把铲子,在他父亲的坟包旁边努力地挖着土。
“我娘这么想念我爹,肯定会要求我把他们埋在一起,过來帮帮我。”
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行李,去房间里找出一把铲子,跟着释行挖了起來。
我挖着挖着,突然停了下來:“释行。”
“嗯。”
“你师父他。”我欲言又止,不敢告诉释行他师父已经走了,我害怕他会接受不了这一切,会崩溃掉。
释行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
释行听了下來,他抓着手中的铲子静静地看着我:“昨天晚上看到尸王抓着师父的手臂我就明白,师父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心里想了很多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來。
释行突然抬头看了看天上:“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我明白师父说我差的一点是什么了。”
“是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又一次触碰到释行心底的禁区。
“是离别。”释行对着抿了抿嘴:“我一直沒有经历过身边人的生死,自然无法明白师父所说的善。”
释行见我沒有说话,自顾自地开始说了起來。
“如果不经历这一次事情,我只会天真的认为师父和母亲一直陪在我身边,那么我永远长不大。”
“你难道不恨王家的几个儿子吗。”我刚说出这话就后悔了,因为那尸王好歹也是王福全他爹,我怕释行会疯狂起來。
“恨。”面前的释行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对我问道:“恨有什么用。”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释行,只能对着他吧唧了几下嘴。
“如果恨能让娘和师父活过來,就算我下无间地狱受苦我也愿意,可是他们已经离开了,已经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再说这件事的源头已经离开,我再怎么恨,又能怎样。”
释行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天空,我也跟着他往天上看去,一丝太阳光将昨夜的乌云刺破,温暖的阳光开始照射在大地之上。
“你看。”释行指了指天空:“不管昨夜的乌云如何浓厚,天一亮,阳光依旧会洒下來。”
对呀,不管以前我们经历了多少黑暗的过去,只要我们不放弃,终有一天,阳光会刺破黑暗,再一次让我们感到希望和温暖。
“师父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就叫我将他火化掉,然后把他的骨灰放在我的经房里,这样他就可以天天监督我有沒有认真做功课了。”
阳光散在释行的脸上,我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二货,在经历昨夜的洗礼之后,一夜之间长大,整个人给我一种很平和的感觉。
“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使命,那么你呢。”
释行转过头來问我,见我答不上來,淡笑了一下:“你有一天会明白的,现在,我们挖土吧。”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阳光洒在我俩的身上,似乎要将我们内心深处的悲伤晒化。
后來,我和释行一起将释业大师火化了,按照释业大师身前嘱咐的一样,我们将他的骨灰装在一个坛子里,而坛子就房子释业的经房里面。
我在释行的寺庙待了一个星期,期间我下山找过王富国一次,当他知道王福全和王富贵已经死掉的消息,痛苦不已,后來王富国來到寺庙,将王福全和他老爹的骨灰带了回去,听说三人埋在了一起。
当我给王富国家主持葬礼的时候,我听到老百姓说,那王福全和王富贵居然立下遗嘱,如果自己死掉,自己的财产全部转给王富国。
当初在坟地上我叫他们三人收好那一口袋粮食,王福全和王富贵将粮食交给王富国保管,沒想到他们的财产真的全部到了王富国这里。
葬礼休息的时候,我问过王富国打算怎么处理这一笔巨款。
王富国对着我微微一笑:“我大哥、三弟和老爹做的孽够多了,我准备用这笔钱修建一座养老院和希望小学,也算为他们赎罪吧。”
再后來,我被王富国拉着做了希望小学的名誉校长,而释行作为希望小学的道德老师,按照王福全的话,希望我们多教教孩子们善恶之报,以免他们长大了做出错事。
一个星期以后,我被释行赶了回去,领走之前,我问他:“你不准备和我一起下山做事吗。”
释行很淡然地对我微笑了一下:“不了,我留在这里照顾师父留下的寺庙,再说我下山就是为了明白什么是善,你走吧,以后有空,带着莫双一起回來看看我。”
走下山去,我回头望了一眼,释行还站在寺庙门口,黄昏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人一种无尽的寂寞感。
“别了,兄弟。”我对着寺庙深深地鞠了一躬:“别了,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