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那帮倭贼直到天边翻起白色还未现身,众人在诧异之余也庆幸总算熬过这艰难的一夜。
轮番的休息后,所有人也差不多恢复了七八分的体力,只是浑身还有酸痛感。虽然那帮人昨夜未来偷袭,可文定他们也不敢乐观的以为他们已经放弃追杀自己等人了。清晨匆匆用过一点早饭后,文定他们便又开始上路了,前面还不知有多少凶险在等着他们。
茂盛的竹海早在昨日就向文定他们展示了它的诡秘,那郝老三死时的情形,即使在事隔一日之后还仿佛在他们眼前晃动,这竹林中的每一步,他们都得加倍小心,时刻警惕着两旁的风吹草动。
林子里点滴轻微的响动都会让他们如临大敌,然而一次次的答案都只是林间大小不等的松鼠、灰兔、狐狸之类。而那帮贼寇却迟迟不见踪影,连一向谨慎的杨括也开始有些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放弃追杀自己等人了,又或是在林子里迷了路,找不着方向。
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或许还要多些,毕竟这片竹海一望无际,处处看来都差别不大,若不是有陆仲简这个有经验的本地人带领,自己等人此时准保也在林里漫无方向的转圈圈。想归想,可只要未到达目的地,便一丝松懈也不能有。
在长时间的高度注意力之下,不但要消耗相当的体力,眼睛也容易疲劳,而和这些周身的劳累比起来,最难受的恐怕还要算是心力。
好不容易让文定他们看到了竹海的尽头,所有人的心中仿佛都松了口气,光是这一路来压抑的气氛都要将人逼疯。连一向毛躁的紫鹃也是一语未发,憋在心里都要将她闷死了,此刻出路就在前方,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高声喊叫起来:‘啊!’悠长高亢的声音只是要发泄出胸腹间那股浊气。
她毫无预兆的发泄,不但惊的林间的飞禽走兽竞相奔走,顿时也将文定吓的不轻,连声斥道:‘你这丫头又疯了不成,鬼哭狼嚎的也不怕将那些人引过来。’
紫鹃则娇吼道:‘再这样静下去我都快要发疯了,只是喊个两声,怎么,你还有意见不成?’
反正她做什么都有一套歪理,文定懒得与她辩解,转而向陆仲简问道:‘陆老伯,穿过竹林,翻过前面那座山头,是不是就到了安全的避难之地了呀?’
‘嗯,翻过这座小山,就可以见到另一座大山,那安全之地便在那山腰处。’陆仲简不由在心底一阵唏嘘,若不是被倭贼追的这般紧,他是不会带他们来此避难的。
静思忍不住道:‘好了,好了,各位师姐,诸位施主,脚下都放快些,等到那以后就可以安心歇息了。’她也跟紫鹃一样压抑了半天,可当着师姐之面又不能像她一样开怀大叫,此刻惟有加快脚步走出这片诡秘的竹林。
众人也皆是此意,急冲冲的走向最后一段竹间小路。待走了好一段后,文定却发现燕小姐并未随大队前行,正要唤她时便感到气氛不对,只见燕小姐脸色凝重,一只手暗暗搭在剑柄之上。在文定的提示下众人也感到不寻常,又不能打搅于她,只好静静的在一旁作壁上观。
果然未几,便见着燕小姐宝刃出鞘,锋芒挥向几株翠竹处,未曾听到宝刃劈竹的脆响声,而是一声轻微的闷响,当燕小姐拔剑而出之时,更是带起一片血雨。顿时,警觉后的四位女尼与紫鹃、北坤则火速围成小圈,将不懂武功的文定三人保护在其间。
未几,小路两旁的翠竹忽然向众人发难,数不清的竹子开始快速的飞向众人,左挡右闪下,众人的迂回之地是越来越小,这些竹子还被人特意的削尖,插在人身上,不死也得落个重伤。北坤扔下手中的屈刀,拔起一根插入泥地里的竹子,便在一边舞动起来,牢牢的为众人镇守住一面。
受他的启示,静忆也立即效仿,在二人的通力合作下,未再有利竹侵袭。
等到燕小姐赶过来后,那些响动又戛然而止,这时一干人立身之地已是遍地狼籍,大大小小,整根半截的断竹插满他们四周。
心怀方定,紫鹃便大喊一声:‘贼寇休走。’同时持剑追入林中。
北坤恐其落单也急忙跟入林中,杨括则在后面喊道:‘回来,逢林莫入。’可那二人早已不见踪影。
文定悔恨的埋怨道:‘这个紫鹃净惹事呀!要不是她方才胡乱的大叫,怎会引来敌人?此刻又不知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燕小姐幽然的说道:‘忍术确实有些独到之处,不但是隐身术,还有机关之学。若不是紫鹃姑娘的叫声使林间鸟兽惊起而暴露了他们的隐身处,我还尚未觉察出他们的动向。’
文定闻言一愣,紫鹃莽撞的举动反而解救了众人的危难。
紫鹃拚命的往下追去,她已经受够了这帮藏头露尾的家伙,与其再这么坐等他们来偷袭,还不如现在就和他们拚个你死我活的。
北坤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可她已经经历了那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并且感到极度的厌恶。在林子里盲目的横冲直撞一阵,终究还是没找到他们的踪迹,身后的北坤也气喘吁吁的赶上了她。
‘别,别找了,文定他们还在那边等着呢!’
‘别理我。’紫鹃气呼呼的道:‘今日不将这些见不得光的家伙找出来,姑娘我誓不罢休。’
看着她煞有其事的怒气,北坤一阵心痛,安抚道:‘好了,为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让大家置身危险之中,紫鹃你又于心何忍呢!要不了多久,就能让他们连本带利一起偿还我们的。’
经北坤这么一说,紫鹃方才想起文定等人还在林外,自己如此任性的追过来,他们该如何是好呢?她喃喃的说道:‘好吧!这次就放过他们,下次再让姑娘碰上了,有他们好果子吃。’
‘知道,知道,紫鹃在我眼里是顶厉害的,你说不让他们好过,他们就一定没有好下场。这次就暂时先放他们一马,我们先和其他人会合,再找机会收拾他们。’
虽然心里很受用,可紫鹃的脸上还是有种无奈的表情,答道:‘就暂且听你一次,待以后再慢慢收拾他们。’
‘好了,好了,他们该等急了。’北坤赶忙拉着她往回走。
‘方才真是危险,若不是燕小姐发现了敌踪,我们又被算计了。’
对于燕小姐的武功,紫鹃早已是心悦诚服,‘是呀!我们这一干人不是受伤,就是柳文定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要不是有她几次三番的洞察先机,我们早就被人暗算了,难得的是她身上还带着毒呢!’
说到此她突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急切的向北坤说道:‘谁让你跟来的呀!他们现在是伤的伤,弱的弱,要是那些忍者再去偷袭,要他们如何应对呀?’
朱北坤委屈的说道:‘还不是见你独自犯险,我放心不下嘛!’
紫鹃则敲打自己的小脑袋,自责道:‘我怎么就这么蠢呀!若是他们有个好歹,我,我,我也不想活了。’
北坤一把将她那妄动的双手给钳制住,对于这个时常不知爱惜自己身体的丫头,他便是忍不住要为她操心,为她牵挂,直到她不再做傻事后,才轻轻的宽慰她道:‘没事的,有那位燕小姐在,那帮倭贼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我们早些过去与他们会合便是了。’
紫鹃挣扎的抽回双手,喃喃的道:‘听你的吧!快回去与他们会合。’可刚才只知道在林中没头没脑的穿梭,也不曾记下来时的路,在这片竹海之中,处处都好像是一个模样,紫鹃双眼发直只觉得头昏。
见到她一脸的茫然,北坤便猜到了她的烦恼,没好气的说道:‘你呀,真是一个小迷糊,还是跟着我走吧!’拉过她的小手便开始往回走。
紫鹃暗自想再次抽回小手,可北坤却丝毫也不松懈,硬是将其牢牢的钳在手掌之内。在这充满危机的竹林中已耽搁了不少时间,此刻北坤不容她再兴他念。
吃了半天也未见成效,紫鹃彻底的放弃了。其实在心底,她已隐隐有些习惯于他的宠溺,此时被这个男人决定自己的行程,让她在心底感到一丝暖意。
只是忆起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责任,又不能接受这份情谊,然而不管她如何的躲避,如何的拒绝,北坤却始终不肯放弃。即使在前日夜里对他说了那番绝情之言后,他依然是热情不减,无微不至的关怀,随处可见的细心,让她更加觉得愧疚于他。
不能涉足太深,紫鹃时常这么提醒自己,如若落入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网中,不论是自己还是他都会非常的辛苦,自己不是小姐,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决心与毅力。然而情之一物便是如此的无理性可谈,纵有那百般防备也难以抵御柔情似水,她只觉得自己正一步步深入这个柔情陷阱,终有一日会再也爬不上来。
不曾感到身后的她内心的挣扎,北坤将注意力投向这望不着边际的竹海,不敢想像自己二人竟深入了这么许多,凭着方才的记忆,只需再走上一会便能看见那条小路了。
北坤转过头向紫鹃言道:‘马上就到了,我们再走快些。’就在转头的那一瞬间,他却猛的将紫鹃推向一侧。
猝不及防的紫鹃帘摔了一跤,还不及起身便怒斥道:‘干什么呀你?’不过当目光看清楚他时,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的北坤单手持刀,另外一只手却捂着腹部,一枚十字镖正插在上面,鲜红的血液由他的手指间渗透出来。这陡然的巨变让紫鹃傻了眼,可对方的攻势还不曾停止,霎时又有数道飞镖飞向紫鹃,北坤边捂着伤口边用手中屈刀拦在紫鹃身前为她抵挡。
醒悟过来的紫鹃也慌忙起身,与北坤才抵挡,对方欺他们人单力薄又带伤在身,三名忍者更是现身杀来。悲愤交加的紫鹃却一反常态,并未上前迎斗,而是紧紧的守护在北坤身旁,他已经为她牺牲太多了,此刻她再也容不得他有半点闪失了。
忍者不讲任何仁慈,不择手段务求将对方致于死地,如此良机当然不会放过,他们分出一人缠斗紫鹃,另外二人则围攻北坤。
心急火燎的紫鹃不惜自身的安全,奋力攻向对手,全然一派以命搏命的架势,可与她交手的忍者知道她急于过去拯救陷入危机的北坤,一味的缠斗就是不与她短兵相接,趁着她心神不定时而还以飞镖偷袭。
越是心急越是手忙脚乱,那时而突现的十字镖屡屡让紫鹃陷入凶险。正当对手满以为奸计得逞,片刻便要了结她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名忍者紧捂着肚子一头栽倒。
正是紫鹃忽然用随身的袖箭向对方暗施冷箭,那忍者临死的脸上挂满了不信之色,紫鹃还不忘说了句:‘不过是暗器罢了,以为只有你们会用吗?’
袖箭为长三寸的小箭,装于圆筒之内,内有弹簧易于操作,近距离交战时更是威力迅猛,让人防不胜防。原本紫鹃不屑于暗箭伤人,是故即使数度历经血光也未曾用此一招。可这些倭人实在是可气,也不想想暗器始出于何邦,竟如此大肆在中土用此下流手段,所以从村落出来时,她已暗暗将此防身利器藏于袖中,想不到还真派上了用途。
未做停歇,紫鹃立即加入那边的战局,硬是接过一人。这时的北坤早已是疲态尽露,而紫鹃的袖箭曝光之后,能起到的作用也变的微乎其微。
就在忍者们的优势越来越明显时,传来一声娇吼:‘倭贼休要逞强。’静思、静怀的身影出现在近前。
这面对面的打斗终究不是忍者所专长,二人不敢恋战,手中翻出一物往地上一扔,一道闪光一阵烟雾过后,便已失去他们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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