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
“哈哈哈,霸先,敝儿何德何能,竟能娶到你这貌美如花的掌上明珠啊。”王僧辩坐在堂中,一身黑色便服,眼中尽是喜气,“算算上次看见凝儿,还是个未长大的小丫头,转眼之间已亭亭玉立。”
“大哥过奖了,小女生性率真,没半点规矩,日后嫁进将军府,还不知会闯什么祸呢。还要蒙大哥照顾才是。”陈霸先饮一口茶,谦词道。
“小女陈见凝,见过王叔父。”见凝盈盈下拜。“见凝——”王頠目中一亮,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陈霸先听见那句称呼,眉间稍稍皱起。
“頠儿,不得无礼。”王僧辩别他一眼,面露不悦,忙向陈霸先道歉,“霸先,我这个儿子没什么出息,对凝儿是一见钟情,十分倾心,让你见怪了。”
陈霸先笑而不语,“大哥,年轻人血气方刚,无碍,无碍。这样吧,见凝,你带王頠哥哥四处走走,我与王叔父有事要议。”
后花园,见凝跟在王頠身后,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不禁酸涩了起来。
“见凝,你看这花开得多好啊,我早就知道我一定能够得到你。”他停下来,看着见凝的小脸。“父亲说了,等到祖母的丧期结束,就是我们成亲之时!”
见凝淡淡地笑笑,“王頠哥哥说是怎样,便怎样罢。”
王頠察觉到见凝的不快,上前一步:“怎么,嫁给我,你不开心?”
见凝抬起脸仰视他,眼中满是平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有什么不开心的。”
她鼻尖一酸,低下头。
王僧辩府。
“大将军,北齐尚书邢子才捎来密信。”兵士来报。
王僧辩接过那张信笺,指尖有些颤抖。他眼底凝聚起深深的恐惧,让他竟握不住那张纸。
贵国丧君有君,见卿忠义;但闻嗣主湝藐,未堪负荷。贞阳侯系梁武犹子,长沙之胤,以年以望,堪保金陵,故置为梁主,送纳贵国,卿宜部分舟舰,迎接今主,并心一力,善建良图。
“来人,传王顗。”
书房内,檀香的青烟缕缕升空,笼罩着一片肃杀的氛围。王顗立在案前,眉间紧锁。“父亲,北齐密信写了什么内容?”
王僧辩叹了口气,将密信递给他。“你自己看。”
王顗展开信笺,眉间的忧虑更深。“他们……”
“他们是按捺不住了……北齐是想我助立梁王为帝。梁王萧渊明年幼被俘,一直作为人质押在北齐宫中。若是高洋再派军队送梁王到建康,我军势力定无法抗衡。”
“父亲的意思是……我们顺北齐的意思,拥立梁王?那我们岂不是相当于助力北齐……”
“一派胡言!我岂会助力北齐攻我梁国!”王僧辩拍案而起。“这只是缓兵之计。我王僧辩,是断然不会屈事北齐的。”
“父亲息怒,孩儿大胆猜测父亲的心思,请父亲原谅。”王顗忙跪下抱拳。
“我已写了一封回信交予邢子才带回北齐,意为回绝此事,仍拥立萧方智。这是我与霸先商榷好的事,断然不会轻易改变。”
“父亲,有一事孩儿不知当说不当说。”王顗眼底闪过迟疑。
“但说无妨。”
“孩儿总是觉得……陈霸先此人不那么值得信任。”
“你多疑了。”王僧辩笑笑,“我与你陈叔父共事多年,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若是他对我有什么不轨之意,他断然不会将自己的独女嫁与頠儿。”
“父亲!”王顗还想说什么,却被王僧辩打断。“时间不早了,我倦了,你也早点歇息。”
王顗见父亲意决,只得退下。
王僧辩闭目静思,内心五味陈杂。
真希望,这次拥立不是一个错误。
北齐,邺城。
“废物!”高洋将王僧辩的信揉碎散地,“一群废物……”他的眼中闪过残酷的冷光,身体因喝了酒而有些战栗。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拔出一旁侍卫的剑。
剑一出鞘,闪出凛凛寒光,跪在地上的邢子才早已是汗涔涔地不住磕头,磕得额上都已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
“邢子才,你不是号称三寸不烂之舌吗,怎么,叫你说服王僧辩都做不到,要你的舌头何用?”
“陛……陛下饶命啊……陛下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定……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求求陛下……”
高洋把玩着手中的剑,唇边却是不怒反笑,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机会……?朕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
“臣……臣还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若……若是陛下给我一个机会……我……我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我……”
“噢?妻儿……”高洋浅浅地笑了。他走到他身边,将他的头抬起来,猛地将剑刺入他的口中,搅动起来。“三寸不烂之舌,不也烂了吗……你知道废物唯一的去路是哪里吗……?”
“就是死。”他目光一凛,嘴角的弧度残暴而阴骛。
邢子才睁大双目,口中血肉模糊,舌头被硬生生地绞了下来。鲜血顺着唇角溅落在他的白袍上,像是怎么流也流不尽。
他知道,他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高洋在他的白袍上擦净自己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出去碎尸八块,以后有这种废物一概不留。”
“七弟。”他转向同席而立的高涣。
“臣弟在,皇兄有何吩咐。”
“朕命你亲自护送梁王前往建康,亲自看着王僧辩拥立梁王为帝,若是他不愿意,杀无赦。希望你,不会让朕失望。”
“是!”高涣应命。
司空府。
明月静好,池塘中水汽氤氲,泛起一圈雾霭。莲花长得很好,见凝坐在莲花池旁,以足尖嬉水,却没有半点笑意。
她的眸中凝着水光,映着池塘的涟漪。
“臭爹爹,坏爹爹,臭爹爹,坏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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