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扬差点以为自己进到的是碧寒的屋子,浓浓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苦涩的、酸腐的、辛辣的气味交织在一起,极为刺鼻。
屋子深处有一扇虚掩着的门,启扬推开门,看到的正是躺在床上的桑仆,和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与桑仆交谈的张村长。
听到声响,村长转过了头,看见启扬之后,眼中一抹紧张一闪而过,他也是在心中对启扬有了一丝的畏惧。
连忙起身,张村长佝偻着腰,咳嗽了两声,他的鬓角已然斑白,只是短短半天时间,却让这位老人看上去有苍老了十岁。
“你来了,和桑仆聊会天吧,他刚刚就想找你来的。”村长勉强的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道。
对启扬点点头后,张村长绕过少年,径直走了出去,偶尔回过头看一眼床上的桑仆,启扬分明看到,张村长的眼角,有着些许泪痕。
启扬坐到张村长原本坐着的那张椅子上,看着桑仆。后者还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面如金纸,气息紊乱衰弱,完全就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样子。但感知力增强了的启扬却完全无法从桑仆的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的生气。
是的,是生气而不是生机,只要是一个生物,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会或多或少有着生气,代表着生命的气息,即使是用秘法召唤出来的亡灵,就像是当日阴魔宗的天枯玄傀一样,他们身上也会有些许细微的生气,表明他们原本作为生灵的身份。
而如果一个生灵身上没有任何生气,那只能表示,这个外表像是生灵的东西……本身便没有生命。
眼前的桑仆就是这种情况,没有一丝生气,这让启扬对桑仆的身份更为疑惑了,桑仆……到底是什么?
“启扬,你可总算来了。”桑仆悄然睁开了双眼,唯独这一刻,启扬才发现桑仆那对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的光彩,就像是盲人的眼睛一样。
桑仆抬起手,放在了启扬的膝盖上,重重的咳嗽两声,启扬连忙拍了拍桑仆的胸口,缓解后者的痛苦。
“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其实不是一个人。”桑仆笑道。
“大叔你什么意思,我……我不清楚。”启扬赶忙否认,他可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花生的事。
“你这小子倒是变得精明了,也不枉我教导你那么多东西,”桑仆摇摇头,厚脸皮的说道:“别哄我了,我知道你这小子就是灵感兽的契约者,那只小老鼠,就是灵感兽吧?”
启扬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桑仆,他明明没有把花生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啊,桑仆又是怎么知道的?
“花生,你能不能读到桑仆大叔的心思?”启扬在心里与花生交谈道,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复。
“别瞎费功夫了,灵感兽只能读出生灵的心思,像我这种灵物是无法被看透的。”桑仆笑道。
“灵物?”启扬被这个词惊到了。
天地之间所有灵物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地造的先天之灵,类似于当年焚天至尊的那缕火种,便是一道火焰之灵,实力强大,成长到一定境界甚至堪比超凡入圣的大能者。
而另一种灵物是后天诞生的,名为后天之灵,是一些吸取了天地精华所炼制的神兵圣丹之中才会出现的,也被称为器灵或丹灵,那些顶级宗门的阵法之中也有这种后天之灵,称为阵灵,有了灵的兵器丹药,其威力药效都强大无数倍,端的是神奇,启扬不知道桑仆究竟是什么灵物。
“你放心,没有别人知道你拥有灵感兽的事,”桑仆知道启扬心里的担忧,说道:“要不是曾经我见过灵感兽,感受过这种奇兽的气息,也无法看出那只小老鼠就是灵感兽。”
原来如此,启扬吁了口气,但心中的另一个疑惑却有更深了。
“桑仆大叔,你到底是谁?”启扬问道。
诶,桑仆偏过头,看向房顶,长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终于,过了一会儿,桑仆总算开口了。
“小子,你知道千年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他没有先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是问了启扬这样一个问题。
“千年前的世界?”启扬略一思衬,回答道:“我只知道那个时代有冷月峰这个天下第一宗门,除此之外,我就不清楚了。”
“是啊,冷月峰,那个宗门和它的主人冷漠堪称是一代传奇啊。”桑仆笑了,用一种极为平稳的语气缓缓说道。
“那个时代啊……”
平稳而又有着暗含着激动的声音在这间小屋子里响起,在启扬的面前,桑仆的话语就仿佛拉开了一道帷幕,让他看见了,千年之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