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了手。
随着她这个动作,陆阳紧绷的身体终于舒展开。
“我困了,要睡觉。”
“你头发没干,这样睡容易得病。”
“我不,就要睡觉。”
他妥协:“那你睡吧”
于是当天晚上容萤就很给面子的发烧了。
大冬天里泡冷水吹山风,想不得病也难,她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心道:宜安那个小蹄子估计也病的不轻吧。
这么一想,心里就安慰了许多。
陆阳将军营里的事全交给了韩秦,跑去请郎中来开了方子,抓了些药,临睡时干脆把自己那床被子也给了她,盖着捂汗。
容萤被三条棉被压得透不过气,脸蛋睡得红扑扑的,饶是如此,她还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袖摆不放。
陆阳只得在床边坐下,揉揉她的头发,以示安慰。
“很难受么?”
她软软地嗯了一声。
这个丫头,也就是如此情况下,看上去才老实一点。
“陆阳”在病里,容萤的声音很是轻柔,他听着心里不禁一软,在她枕边拍了拍。
“我在这儿。”
“我有按时回来”她低低道“你为什么还是生气?”
陆阳微愣,眼里写满疑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生气,细细琢磨,除了发呆吃饭给她擦头,似乎都没有做别的事,这次他明明没发火,或者可以说是忘了发火
容萤揪着他衣摆,哀怨道:“你都不给我留饭吃了。”
她哑着嗓子:“我好饿。”
陆阳这才想起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昨晚自己一直心思重重,压根就没留意这事。
“好,你等等,我去给你做饭。”
容萤缩在被窝里看他。
陆阳的厨艺实在很一般,以前只要在家吃,大部分时间都是饺子面条汤圆馄饨轮着来,吃了一年,两个人都腻得不行,他才不得已跑出去学了几招,给容萤改善伙食。
然而仍旧不怎么样。
昨天所剩的菜不多,他勉强做了个肉饼,扶她起来吃。
容萤其实也没胃口,咬了两下说饱了,等他要起身时,却把他胳膊抱着。
“手指伤了。”她说。
陆阳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吧,大概。”
她低低唔了声,然后张嘴,毫无防备地将他手指含住。
那一刻,陆阳浑身打了个激灵,指尖的温暖与湿润像是蛇信子一般萦绕在他心里,甚至能感觉到那根细嫩的小舌头有意无意地舔了舔。
心跳如鼓
他忙抽了回来,只说了句无妨,拿着她吃剩下的肉饼,狼狈地走了。
床边,容萤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背脊看,眸子里神色淡淡的。
当天晚上,陆阳做了一个梦。
准确的说,那不算梦,更像是回忆。
他想起第一次碰容萤的时候。
她刚嫁到将军府时,他并非全无戒心,甚至成亲当夜也没有与她洞房。半年的时间里,陆阳都未给她好脸色看。
容萤花了很大的功夫勾来引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她的耐性足够好,在日久天长中把他的脾气慢慢磨掉。
那是个雨夜,他喝了几杯酒从外面回来。刚推开门,屏风之后便听到了水声,等他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时,容萤已经从浴桶之中站了起来。
她披了件轻薄的纱衣,没有擦干的水很快将其浸湿,就那么完美地贴合在她身上,然后,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他想退出去,腿脚动不了,也为时已晚,容萤踩在他靴上,勾住脖颈便吻了上来,带着热气的身体透过他的衣袍窜入肌肤。
明知道是勾引,他却仍旧忍不住
忍不住将她
脑海里的画面零碎旖旎,四周的气温渐渐升高,慢慢的,容萤的脸越来越清晰,化作了她昨日淋了水之后的模样,眨着眼睛,懵懂又无辜。
陆阳猛地醒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入目是简陋的木屋,简陋的陈设。
冬日暖阳从窗中缝隙落在被衾上,宁静而祥和。
陆阳这才发现自己满背都是汗,回想梦中的情景,他不禁对自己恼怒起来,摊开手掌,狠狠摁住太阳穴,将自己整张脸都包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松手时,有一股温热从他指尖流出,陆阳抬手拂去,竟是将头掐出了血。
他闭目,仰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睁开眼时,容萤睡得正香,陆阳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间温度,幸好烧已经退了。
容萤发现陆阳反常是在她病好以后。
要说从前他只是偶尔怕见她,而现在却是真真实实的开始躲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他不高兴,起初以为是那晚和宜安捉鱼的事,她满屋子追着和他道歉,差点没跪下了,陆阳却仍旧摇头,一语不发。
他逐渐沉默,不太爱说话。
若没有要紧的情况,他宁可待在军营里,即便回来也是坐在台阶上发呆,经常一坐,就是一整晚,一整天。
容萤便挨着他旁边,不停的给他讲笑话,逗他开心,有那么一两次,陆阳也会给面子的笑几声。
她常常说着说着自己开怀大笑,随后,只听见整个院子都是她一个人的声音,空旷,冷清。
再然后,她也不说话了。
有一日,容萤跑去军营里找他,陆阳刚操练完,倚在兵器架旁喝水。
就像她第一次来找他时一样。
她靠在他旁边,看着校场上早已不再熟悉的身影,笑着问:“年后,你就要带兵北上去找四皇叔了吧?”
他说是。
容萤收敛神色,目光淡淡的:“你打算在那里除掉他?”
陆阳颔了颔首。
这是他这五年来一直等着的一天。
杀端王早已成为了他这辈子的一个使命,以前他的目标是为了让容萤安稳的活下来,而现在他的目标便是这个。
连陆阳自己也不知道,若是杀了端王,他今后活着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