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又令父母尸骨何安?”
但想到朱瑶眼下也是逃难之身,自己若不管不顾,她非给捉回宫去,逼着嫁给耶律楚南。
一时之间,愁肠百结,好不烦乱。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将牙一咬,面色歉然,委婉道:“瑶儿,我心亦同你心,萧影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至死不渝。但父仇不共戴天,这事儿半点由不得你我做主。倘或有那么一天,我杀了你父皇,你会不会找我报仇?”
朱瑶心意大乱,掩耳不住摇头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萧影道:“只怕到时,你恨我入骨,也会一刀杀了我,替你父皇报仇。”
顿一顿,他又哀叹道:“你我今生有缘无分,不如从此天各一方,彼此倒也少了许多感伤。”
朱瑶柔肠寸断,一时气堵,道:“我……我……你……你……”
萧影此话一出,自己此前与他避世隐居、不问恩仇的幻想,就此破灭。心中伤痛欲绝,软趴在雪地之中,泪下如雨,不能自已。
半晌情丝稍抑,情知此事已无回旋余地,将心一横,缓缓抬头向萧影道:“你既心意已决,非杀我父皇不可,那你现下就走吧。从今而后,你我是敌非友!”
说完此话,两人均自像凝固在雪中一般,神色木然,半晌不言不语,唯闻风动树梢和树上积雪落地之声。
萧影心下酸楚,脑中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惨然点了点头。
此刻话已言明,可两人间的情深爱重,岂又三两句话分说得清楚,是以谁也不肯迈步先行。
耳听风声飒然,雪花裹成一团,在火光上空不住打转回旋,四周一片漆黑,眼不能视物,风涌雪落之声不绝于耳。
风愈刮愈烈,直吹打得大片大片的雪花夹面而来,令人不能睁眼。
片刻间,火堆中的木柴被狂风一根根卷起,呼啦飞出,尽皆熄灭。
两人直立残雪乱木之间,浑然不去理会风吹有多大,雪卷有多狂,便如两尊冰人,任凭风雪刮打。
好大一场风雪,树上的水珠雪块摇落无数,两人浑身湿漉,更无半寸干衣。
吹卷得一阵,风势渐渐小了下来。
萧影略收心神,见朱瑶立于雪中,瑟瑟发颤,显见冰冷已极。
此等情状,他心中情丝又生,当下重整柴火,一掏火器,湿漉漉地,拿出来一连擦打半天,竟是半点火星也不冒。
火器经水一浸,自然打之不着。
这儿树木常年被冰雪覆盖,枯枝树木湿漉异常,自不比南方只落一阵子雪,雪势也比这儿小得多,钻木取火之法在南方还行,到这儿也就不管用了。
萧影自枯枝上削了大堆木屑,白自忙活了半晚,终归未将火种引燃。
眼见朱瑶已然站不稳身子,哆哆嗦嗦软坐雪地中,他心下着急,却只能空自摇头叹气,一无计较处。
这等寒冷雪天,朱瑶亦是头一次遇见,直冻得浑身似个冰人一般。
萧影心想:“她自小在宫中锦衣玉食,何曾经历这等光景。这样过得一夜,她非冻死在这儿不可!”
萧影自日间情不自禁,与她相拥热吻,一路上却又百般缠绵,一颗心越来越怕,生怕再相纠缠,日子一久,到得分手之时,更加舍她不得。
又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情欲难控,做下越轨的事来,叫爹妈地下的尸骨不得安稳。因此上他及早将事情挑明,免却了泥足深陷,一发不可收拾。
没想到遇上这场风雪,铁定与她决绝的一颗心又行死灰复燃,心里又是叹气,又觉无奈,暗道:“我修炼得有‘涅槃真经’,身有神功护体,寒暑不侵,这时只要与她肌肤相拥,便能替她御寒。可与她肌肤相亲,只怕……只怕……唉,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她被冻死。”
却在这时,朱瑶身上寒冷彻骨,再也难于支撑,浑身颤抖着道:“影哥哥,瑶儿……瑶儿快冻死了……我死后,咱们再也不会是敌人,我好开心……”
听闻此话,萧影哪里还能自控,一把将她拥在怀中,说道:“瑶儿,有我在,冻不死你!”
朱瑶神情恍惚,声音轻柔道:“瑶儿冻死了,也好过与你在世为敌。我不求你原谅父皇,也不盼你娶我,这个样子,你会一辈子不快活。影哥哥,你也冻得厉害吧,咱们生不能快快活活,倒不如一块儿死了的好!答应我,到了地下,你一定要牵紧我的手,不然我找你不到,会伤心的……”
及至后来,话声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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