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扶奕的脚步声消失,宇文峻才低笑出声,悠悠道,“小皇叔果然是我大梁无数闺阁千金的香闺梦里人,这扶大小姐不顾姐妹之情,竟然自送怀抱,当真是令人扼叹!”
景郡王微微皱眉,向他望去一眼,淡淡问道,“峻儿是几时来的?”
心里暗暗打鼓,也不知道自己提到峻王妃那一节,他有没有听到。
宇文峻似笑非笑,微微摇头,说道,“不过刚来罢了!”
景郡王微觉放心,微一沉吟,迟疑道,“扶大小姐与十一小姐情同姐妹,方才的事……”
“小皇叔是怕十一知道,还是怕叶大小姐知道?”宇文峻截声打断。
景郡王顿时默然,隔了良久,才轻轻一叹,说道,“自然是谁都不知道的好!日后本王自会避讳!”说完向他深望一眼,转身就走。
不管这位峻王有什么样的名声,可他那自幼的才名,可不是假的!以他的聪慧,他自然知道,方才的事传出,不管是莫寒月也好,叶弄笛也罢,都会影响到和扶奕的姐妹之情。
“小皇叔!”看着他走出十几步,峻王又扬声唤住,慢慢走到他身后,问道,“小皇叔,盛京城谁不知道,叶大小姐痴恋你数年,小皇叔就当真没有动心?”
是啊,他当真没有动心?
坐在暗处的莫寒月也不由挺直身子,竖起耳朵倾听。
是啊,叶弄笛苦恋景郡王四年,他又岂会不知?难道,当真如他所说,只是红颜知己,再没有旁的?
景郡王默然片刻,终于轻轻一叹,说道,“总是本王辜负了她,却不想骗她!”说完再不多停,大步而去。
宁愿辜负,却不想骗她!
莫寒月无力的闭上眼,心中不禁为叶弄笛心痛。
景郡王此举,固然是君子所为,可是,他可曾知道,生为女子,是宁愿他骗她一世,也不愿被他辜负?
身子,被两条有力的臂膀揽住,峻王的声音轻声道,“傻丫头,他们都走了,起来罢!”
原来,他知道她在这里!
莫寒月苦笑,侧头向他望去,轻声道,“你怎么会来?”
“本王是跟着你来的!”峻王低叹,扶她起身,说道,“不过是与人饮两杯酒,转头就不见你,想着你今日没什么心绪,必是回御营去了,就一路寻来,哪知道……”
话说半句不说,轻叹一声,说道,“这样的情形下,扶大小姐见到你,岂不是伤你姐妹之情?”
所以,他才出面,替景郡王解围吗?
莫寒月苦笑摇头。
其实,就算是扶奕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可是有景郡王的那番话,恐怕对她也心生芥蒂。
心中微动,不禁侧头去瞧峻王,问道,“王爷可曾听到他二人的对话?”
峻王桃花眼微眯,带出一些探究,脸向她凑近一些,问道,“王妃是指什么?”心里也有些不稳。
景郡王在盛京的名门世家中,一直深受小姐们瞩目,这个丫头也与他熟捻,该不会是……
莫寒月哪知道他的心思,心头突的一跳,抿唇不语。
她总不能问,有没有听到景郡王对她的……敬重吧?
峻王向她深凝一眼,倒不追问,揽着她的身子缓缓而行,轻声道,“今日你始终提不起兴致,可是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
莫寒月轻叹,微微摇头,说道,“不过是想起三年前的事,少些兴致罢了!”
所谓景物依稀人暗换,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宇文峻“嗯”的一声,却低笑一声,摇头道,“当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许多多愁善感。”拥着她的手收紧一些,轻声道,“那些事,横竖也不是你造成,也不是你能更改,又何必枉自担忧?人生在世,倒不如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
莫寒月微微挑眉,脚步顿时一停,转身向他凝注,轻声道,“王爷,你当真不为任何事担忧,只想及时行乐?”
如果,他身为质子,却只想到及时行乐,不想有什么作为,日后她与他之间,终究会背道而驰。
峻王见她神情凝重,也不由微微扬眉,俯首在她耳畔,轻声问道,“怎么,十一盼望本王振奋,争权夺位吗?”
前边半句话说的轻飘,说到“争权夺位”四字,已经是一字一顿。
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侧头向他凝视,也同样低声,问道,“你想要吗?”
二人相对而立,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两张脸相距不过半尺,呼吸相闻,两双眸子隔着厚厚的留海,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眸子里一丝微妙的闪动,而他却清楚的感觉到她眸子里的探索。
此时,只要他说想,她就会将这天下送他!
没有任何的根据,宇文峻甚至没有丝毫的怀疑她能做到,可是偏偏,整个身体的感官,就是有了这样的认知。
只要他想!
静默只是一瞬,又仿佛已过万千年,峻王慢慢直起身子,拉开二人脸孔的距离,唇角微勾,带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薄唇微启,轻声道,“本王想要……你!”
“你……”一阵狂猛的心跳,令莫寒月一时不能反应,好一阵才皱起眉头,将他身子一推,咬牙道,“当真是个浪子!”
“呵呵……”峻王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重又将她勾揽入怀,含笑道,“你喜欢,不是吗?”
喜欢?是吗?
莫寒月抿唇,一时间,一颗心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大石,激起层层波浪。
喜欢吗?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经过前世宇文青峰的背叛,她还有没有喜欢上一个人的能力。而此刻,这少年的怀抱,又确实令她如此踏实安稳。
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吗?
莫寒月暗暗心惊,下意识就想从他怀中挣出来。
如果,当真如他所说,他无意江山权势,只想及时行乐,那终究会与她背道而驰,到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
而……
如果说,他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也是为了图谋天下,她势必会像当初相助宇文青峰一样,送他上位,到那时……
一代帝王,自然三宫六院,难道,她还要再次卷入那无数女子间的争斗?
莫寒月暗暗摇头。
感觉到她的疏离,峻王微微挑眉,手臂却揽的更紧,正要说些什么,就听不远处有人问道,“前边可是峻王和十一小姐?”
莫寒月在峻王的注视下,早觉得心猿意马,呼吸艰难,听到这句,如蒙大赦,连忙一把将峻王推开,扬声问道,“是何人?”
“我,哲加!”随着声音,鄂多部的哲加王子已绕过帐篷向这里走来,向二人笑道,“峻王,怎么只饮几杯酒就躲开,是怪我们招呼不周吗?”
“哪里的事?”峻王含笑,说道,“不过是与王妃四处走走罢了!”
莫寒月含笑一礼,说道,“场上人多,还不曾与哲加王子见礼!”目光在他身侧一掠,见地上还有另一条影子,不禁一笑,侧头道,“怎么哲加王子还长着条尾巴?”
“嘻!”一声轻笑从哲加王子身后传来,跟着一个少女的脑袋从他身侧探出,吐一吐舌头,说道,“十一小姐怎么知道还有一个人?”
哲加高大魁伟,她却娇小玲珑,藏在哲加身后,本来被挡的严严实实,哪知道还是被莫寒月一口道破。
月光下,只见这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圆脸峨眉,笑时带着两个可爱的梨涡,脑后一排整齐的小辫子由肩侧垂下,倒令她多添一份韵致。
少女朗如星月的眉目,令莫寒月好感顿升,低笑一声,说道,“尾巴没有藏好,自然就被人瞧出来!”说着向地下一指。
少女低头,这才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不禁“咭”的一笑,说道,“十一小姐果然有趣的很!”从哲加身后跳出来,拉住莫寒月的手,笑道,“十一小姐这会儿就回营吗?那多无趣!若不喜欢那边的喧闹,我们去骑马可好?”
“骑马?”莫寒月扬眉,下意识向暗沉沉的四周望去一眼。
在这深夜,又是深入草原,就是在这营地四周,说不定也不太平,她竟然要去骑马。
莫寒月微微摇头,含笑道,“这几日哈萨族盛会,会有许多机会骑马,倒不急在一时。”目光不自觉向她身上打量,猜测是草原哪一部的公主。
少女却连连摇头,说道,“白天骑马,自然畅快的很,夜里又有不一样的景致,十一妹妹难得来一回,不可不见!”不容分说,拉着她就走。
峻王微微扬眉,向哲加望去一眼,随后跟来,皱眉道,“夜里暗沉沉的,能有什么景致?”
少女回头,向他扮个鬼脸,侧头轻笑,说道,“怎么,峻王爷怕了?”
“有什么好怕?”明知是激将之计,峻王还是不禁扬眉,说道,“好罢,本王与你们同去!”
哲加王子好笑摇头,说道,“琉璃,你又胡闹!”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莫寒月侧头向少女一望,含笑道,“你叫琉璃?当真是好名字!”
少女轻笑一声,说道,“我姓月,叫月琉璃,是不是很古怪?”
确实古怪!
莫寒月微笑。大梁朝,她还不知道有人姓月,而哈萨族人,部族名就是姓氏,如哲加王子,就名鄂多哲加!
这样说来,这位月琉璃姑娘不是哈萨族人!
可是……
莫寒月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转,微觉疑惑。
不是哈萨族人,却一身哈萨族的装扮。
四个人出营,哲加命人牵过四匹马来,含笑道,“回去御营要远一些,取马来回耽搁时辰,就骑我们族里的马可好?”
莫寒月含笑道,“又不是比赛,不必非骑自个儿的马!”信手牵过一匹,跃身而上。
月琉璃见她身手干净利索,不禁喊出好来,仰起的小脸儿一片欣慕,说道,“早听说十一小姐骑术极精,今日一见,还是令人吃惊!”
早听说,自然是听哲加说起过三年前那场比赛。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哲加王子过誉,又如何能够尽信?”
月琉璃摇头,说道,“岂止是他,草原上许多人在说呢,十一小姐的骑术,当真是见所未见!”
是啊,比赛骑术是草原儿女常玩的把戏,可是用腰带绑着鼓槌击鼓,怕她莫寒月还是头一人。
峻王却知道,那一场比赛,莫寒月的骑术展现不过三成,不由轻笑一声,说道,“月姑娘要领略十一的骑术,还请上马!”
月琉璃连忙点头,笑道,“当然!当然!”抓住马鞍,却不上马,只是回头向哲加王子一笑。
哲加含笑上前,托着她的腰向上一送,说道,“坐好,这一次可不能再摔下来!”
原来这位吵着要骑马的月姑娘竟然不会骑马?
峻王、峻王妃二人齐齐瞠目。
月琉璃不好意思的向二人笑笑,说道,“我学许久,控马缰倒是不难,就是上不去马!”
她倒是坦然!
莫寒月好笑,对她的好感又增几分,手中缰绳一抖,笑道,“走罢!”当先向暗沉沉的草原驰去。
宇文峻一惊,喊道,“十一,慢着些儿!”怕她有失,顾不上哲加王子,一跃上马,疾骑追去。
莫寒月这一驰骋,顿时知道月琉璃所说的“不一样的景致”是什么。
大地暗沉中,再不见白天的羊群芳草,可是前边星光洒落,仿佛将天地联成一体,纵马驰去,星子倒退,仿佛都从身边滑过,竟然说不出的畅快。
峻王纵马赶上,落后她半个马身紧紧相随,轻声笑道,“疯丫头,平日倒瞧不出,你也会如此胡闹!”
从第一次见到莫寒月,只看到她的步步为营,盘谋设计,就是偶尔的纵情恣意,也必会有保全自个儿的后路。
而此刻,因为有他在侧,印于飞、牧野二人并没有相随,就连丹枫、丹霞二人也留在帐里,她竟然就这样单人一骑,驰入这无边无际的草原。
莫寒月回头,向他浅浅一笑,说道,“王爷怕了?”语气神情,与刚才的月琉璃如出一辙。
宇文峻微怔,瞬间哈哈笑起,摇头道,“丫头,这样淘气才好!”
催马赶上,与她并羁而驰,夜风吹来,带着丝丝清凉,顿觉畅意,索性将衣襟敞开,扬声唱道,“酒歌飘香,是牧人的故乡,歌声唱出吉祥,我们与雄鹰一起飞翔……”
听他唱起草原的歌,身后传来哲加遥遥的歌声,“……马头琴琴声悠扬,我们为远来的客人将美酒满上……”
浑厚的男子歌声中,一道清灵的女声突然插入,唱的却是,“大雁排排成行,小鸟对对成双,草原上的牛羊,像那滚滚海浪……”
被她一搅,两个男子的歌声顿时跟着转过去,接着唱道,“青青的湖水啊,碧波荡漾,这里是最美的天堂……”
离营地已远,早已听不到那里的喧闹,没有马头琴的伴奏,在空旷的草原上,欢快的歌声还是远远传了出去。
到了时此,莫寒月胸中一晚上的沉闷顿时挥去,跟着月琉璃的歌声,一起哼唱。
而就在这时,远远的,在暗夜深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嗷叫,“呜。”
只这一声,莫寒月歌声顿停,整个人几乎所有的毛孔都变的警觉,轻声道,“王爷,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峻王懒散的笑容淡去,身子慢慢挺直,一双桃花眼骤然带出一丝凌利,定定向黑暗中注目,轻轻点头,说道,“有!”
话音刚落,只听又是一声嗷叫,“呜。”
一声刚落,另一声又起,“呜。”
“呜。”
“呜。”
……
一声接着一声,竟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狼群!
这一回,莫寒月再没有一丝怀疑,疾疾收马提缰,不由脸色微变,心里暗暗叫苦。
不要说出来时并没有携带什么兵器,就算是手中有剑,以她此刻的功夫,怕也管不了什么用。
峻王纵马向她靠近,一把将她抱过护在身前,轻声道,“你不要出声,一会儿若有机会,自个儿先逃!”手向下探,慢慢从靴子里抽出匕首。
“不!”莫寒月吃惊的回头,星光下,只见他俊颜一片严肃,不由吞口唾液,轻声道,“王爷,你放我回去,二人共剩一匹马,更难逃脱!”
“听我的!”峻王皱眉,眼睛紧盯着前边的黑暗,一手带缰,慢慢后退。
黑暗中,一点点绿光,慢慢的从黑暗中露出,两点、四点、六点、八点……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竟然挡住前边数十丈的地方。
莫寒月已明显感觉到跨下马的颤栗,不由心中暗暗吃惊。
纵然她肯逃走,这跨下骑的不是彤云,恐怕也很难逃脱!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纵然是驰骋疆场,执戟扬沙,也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莫寒月轻吸一口凉气,已惊的说不出话来,枉有满腹智计,此时脑中却空空一片,急切间,又哪里想得出什么脱身之策?
等到绿光停止出现,慢慢向这里逼近的时候,峻王倒轻轻松一口气,低声道,“还好,不过几十头恶狼,本王自能对付,一会儿等我离鞍,你记着速速逃走,知道吗?”
“不!”莫寒月一把将他手臂抓住,连连摇头,颤声道,“你……你不能!不能!”
上一世,因为她的错,让他从最得宠的皇孙变成皇室质子,如今她重活一世,难道,还要他为她枉送性命?
峻王见她不应,而狼群越逼越近,也不禁焦燥起来,低声道,“傻丫头,你回去搬救兵,速来救我就是!”
莫寒月连连摇头,说道,“哪里来得及?”
是啊,他们这一番驰骋,怕已在十里之外,来回二十多里,就算她方向不错,等到赶回,又如何能救得了他的性命?
只是,她纵然不逃,又如何保得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莫寒月顿时心如刀绞,颤声道,“王爷,还是……还是你先走,我……我……我等你的救兵!”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要本王舍你先逃,当本王是什么?”峻王的声音里,已满含怒意。
这个丫头,就不能听他一回?
莫寒月连连摇头,连声道,“王爷,我……我不值你待我如此,我是……我是……”
这一刻,没有了血海深仇,没有了盘谋算计,心里想的,只是这个少年的安危,却一口气闷在胸口,后边的话竟然一时无法出口。
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他会舍她逃走罢?
莫寒月心痛如绞,深吸一口气,勉强令气息顺畅,才咬牙道,“王爷,我是……”
“我是莫寒月”五字,几乎脱口而出,还没有出口,只听身后马蹄声近,哲加王子笑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莫寒月一怔停口,心中不禁掠过一抹喜悦,忙道,“哲加王子,快走,我们快走!”
月琉璃显然不会武功,可是若能合三人之力,说不定会冲出一条血路。
话音刚落,就听月琉璃的笑声扬起,说道,“狗狗们可真是让人扫兴呢!”
狗狗……
莫寒月苦笑。怎么这位月姑娘连狼和狗都分不清吗?
不等她提醒,只见月琉璃将双手掩在唇上,一阵啸声响起,由低到高,越来越响,啸声伴着风声,隐隐的,竟然传来阵阵虎啸。
如果不是亲见,如果隔着一些距离,就连她也会以为,前有狼群之后,会后有猛虎。
惊诧中,只觉抱着她身体的手臂慢慢放松,莫寒月愕然回头,就见前方的绿光一点一点的消失,狼群竟然转头,纷纷逃向黑暗。
本来以为,会有一场生死血斗,可是没想到,就这样轻易的收场?
莫寒月惊怔之余,不禁向月琉璃望去一眼,轻声赞道,“月姑娘好本事!”
是啊,她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发出这样的啸声。
风声伴着虎啸,渐渐消失,月琉璃手掌摊开,露出一只竹哨,向她展颜一笑,说道,“狼怕虎,只要发出虎啸,狼群就会退避!”
莫寒月点头,轻吁一口气,说道,“多亏月姑娘有此神技!”
月琉璃低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什么?还是听哲加说起,才想到这用竹哨惊跑狼群的法子!”
“可是也要姑娘会发出这样的啸声啊!”莫寒月赞叹,对这少女越发好奇,挣脱宇文峻的怀抱,跃回自己马上,与月琉璃并骑,问道,“这哨子是怎么制的?人人都吹得出来吗?”心里盘算,身在草原,也要备上一支才好。
刚才虽然有惊无险,可是此时夜深,又深入草原,四人也就不再远走,调转马头,慢慢策马返回。
月琉璃与莫寒月并羁在前,接过刚才的话,含笑摇头,说道,“只是寻常的竹哨,我用它将啸声放大,更有声势罢了,虎啸声却不是从这里来的!”拿出竹哨手讲比划一番,才道,“在我家乡,这个叫口技,我学的时候,只是觉得好玩,想不到来到这里,竟然有这样的奇效!”
“你的家乡?”莫寒月反问。
她果然不是哈萨族的人!
“嗯,我的家乡!”月琉璃点头,明朗的笑容变的有些黯淡,抬起头,仰望上方的星空,喃喃道,“我的家乡,天没有这么蓝,星星没这么亮,可是……可是……”
可是,还是家乡!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朋友,有她的……思念!
她的话,莫寒月大为不解,却能感觉到她那一瞬间深深的乡愁,轻声道,“总会好起来!”
她不知道,这位月琉璃姑娘思念家乡,为什么不回去,也自然的不去追问,因为,每一个人的背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是,宇文峻是,旁的人也必然都是!
月琉璃静默一会儿,突然又轻笑起来,低声道,“不过,我还是庆幸能来这里,可以看到蓝的天,绿的草,白的羊,好玩的哲加!”
好玩……
莫寒月忍不住“噗”的笑出来,微微扬眉,含笑问道,“你很喜欢哲加王子?”
“嗯!”月琉璃抿唇,星光下,仍然可见她小女儿态流露的娇羞,轻声道,“在这里我举目无亲,如果不是他,我当真不知道,要怎么生活下去!只是……只是他总逼着我成亲,我才十七岁啊,怎么能十七岁就嫁人,还不被人笑死!”
十七岁,难道不是已经很大了吗?
莫寒月挑眉,含笑问道,“在姑娘的家乡,十七岁的女子还不嫁人吗?”在大梁,女子及笄还说不下人家的,会沦为笑柄。
月琉璃连连摇头,说道,“在我们家乡,再过十年嫁人也不算晚!”对莫寒月的惊讶视若不见,回过头,瞧一眼随在身后的两名男子,低声笑道,“十一,看得出峻王很宠你,你也很喜欢峻王罢!”
不是问句,几乎是肯定。
是吗?
莫寒月愕然,愣证片刻,微微摇头,说道,“我们是……是御旨赐婚,与你和哲加王子不一样!”
是啊,御旨赐婚,在无法推托的情形之下,峻王给她一个承诺,由她来抵挡宇文青峰那暗藏的阴谋,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御旨赐婚又怎么样?”月琉璃扬眉,含笑道,“方才遇到狼群,他把你护在怀里,深怕你受伤,你又不愿意弃他独自逃走,可见对他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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