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地一气,无论何道,皆殊途同归。”
这句乃是《悟道》的开篇,几乎所有炼气修术之人,皆读过这本流传了千年的书籍。
秦灼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当于晨娇说出此言后,秦灼便觉得这个方法或许可行。
秦灼悟得刀意,所以对于刀意他再了解不过,若非要把刀意比作什么的话,或许将其当成刀客的“呼吸”,倒是十分贴切。
低头沉思片刻,秦灼起身,往枯木林的更深处走去,他要离得远一些,要不然自己的刀意,定会惊醒所有人。
直到看不清人影,听不清鼾声,秦灼这才停下脚步。
凝神,拔刀。
磅礴的刀意立即将整个周围笼罩。
刀意会随着刀客的情绪与自身力量产生变化,但秦灼最基础的刀意,就好似一种特殊的火焰,无形,却可将周围气温变的十分酷热。
而此刀意,也不知在何时起,已经影响到了秦灼自身所爆发出的杀意。
施展刀意后,秦灼立刻收刀,与此同时他紧忙把即将散去的刀意往身体里吸。
“……”
一阵强烈的腹痛,刀意最终在秦灼体内爆发,将其自身弹射而起,重重的摔落在地。
秦灼不死心,疼痛缓解一些,便爬起来继续尝试,毕竟如今的刀意,源源不断。
然而反复尝试了十几次,依然没有任何进展,身体却因为不断受到刀意的冲击,而变的显露疲态。
来日方长……
秦灼最终只好作罢。
……
秦灼因为身体原因,不用如常人一样需要用睡眠来恢复精神,而徐尘则是因为上了年纪,觉本就少,如今又是心事重重,只得坐在营帐门口,怔怔的看着那只如拳头一般大小的冥烛虫发呆。
或许是没有感知到血腥的味道,虫子倒也温顺,在徐尘的手掌上一动不动。
徐尘能够感受到它十分缓慢的呼吸。
情绪略微有些失落的秦灼向着徐尘,走了过来。
“……”
“你认得它?”
徐尘的思绪被秦灼的问话拉回到现实。
“算是吧……”
“……”
“它,让我想起了一段往事。”
秦灼相信,这会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便也在营帐外的一旁坐下。
“六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三州,还被叫作三仙川途……”
三仙川途,这是一个并不遥远,却已经被三州子民淡忘的名字。
六十年前,大启还未成国,唐姓还只是三仙川途边缘上的一个家族,整个川途九教盛行,被仙道控制,人族地位低下,如同猪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刚刚成年,还未修炼术法的徐尘,就生活在川途一处简陋的村落里。
村落建在北部边缘的荒山脚下,一年四季皆尤为潮湿,四周资源更是匮乏,村中不过十几户的人家依靠食虫而生。
虫子无味无毒,但营养倒是充足。
因为不用离山活动,在这鸟不拉屎的边缘地方,自然不会引来仙道的关注。
至少在徐尘十八岁之前的时光,生活皆是平淡的……
直到村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与徐尘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浑身是伤的躺在自家破旧的院门口。
徐尘的父亲是个热心肠,他将受伤的年轻人抱回了家中,细心照料,然后将此事告知了村中的村长。
一开始村子里的人对这位“外来人”还有些敌意。
后来年轻人身体恢复如常,就住在了徐尘的家中。
他长的清秀又很有礼貌,偶尔还会和徐尘一同帮邻里做一些力气活,渐渐的,村子里的人便就开始接纳了这位年轻人。
年轻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世与经历,只记得一个陌生且熟悉的名字。
南烛。
“不吃青菜,不吃熟肉,每天都吃虫子,这里的人一直都是这么活过来的?”
徐尘将一只还活着的肉虫丢进了嘴巴里,点了点头,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吃虫子。”
村里的人真的不是喜欢吃活虫,只是木材非常稀有,若是生火,着实是太过奢侈。
南烛低身,用手指在干枯的沙地上画出一圈图案,随即轻轻一点,一团火焰便凭空而起。
南烛也不怕火焰的炙热,拿着肉虫一直将其烤至外皮金黄,这才将虫子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这是?”
“结界。”
那是徐尘第一次接触结界,就像是一个生在井底的青蛙,终有一天爬出了枯井,看到了那无穷无尽的广阔天地。
而当时的南烛,对于徐尘而言,便就是他重新看到的天地。
……
每当想起那一段的时光,徐尘都会不自觉的嘴角挂起一抹自然的笑意。
那是一段对于徐尘整个人生来说,都意义非凡的一段时光。
秦灼听的入迷,不知从何时起,从营帐内也伸出了一个小脑袋,被徐尘讲的往事完全给吸引住了。
从小就跟在徐尘身边的唐舒,从来没听徐尘讲过曾经的事情。
“唉……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
那一年,南烛不仅将懂得的术法教给了徐尘,还教会了徐尘认字,还和他讲了很多关于外面的世界。
或许是南烛的记忆开始慢慢苏醒的缘故,他的性格也开始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徐尘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个每日与他形影不离的朋友,开始变的陌生。
“徐,你就从没想过,这些虫子是从哪里来的吗?”
虫子是从哪里来的?
对啊……
这么多的虫子,它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时的人们活得苦,都没什么见识,就连徐尘也不例外,他长这么大甚至都没见过粮食长什么样子。
所以南烛突然的问题,彻底问懵了徐尘。
“普通的虫子,由粮食而生,而你们吃的虫子这么大,定然是以食腐肉而生的肉虫……你看看这座山,哪里有粮食?哪里有腐肉?”
“……”
“没有水源,没有粮食,仅吃肉虫便可以长命百岁,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当时的徐尘,并没有听出南烛言语中的戏谑与讽刺。
只记得坐在村口大石上的南烛一直盯着北边的荒山,一直盯着,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转移过视线。
南烛的异样让徐尘根本无法入眠。
直到深夜,听到稀疏的脚步声,徐尘疑惑的离开屋子,快步走出院子,他看到了夜空下,正走向荒山的南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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