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止看着眼前的弗罗斯特独自对着草编的小蛇发呆,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凝固的石像,让人几乎要以为时间再次停滞了。
压下心底略微酸涩的情绪, 萧止准备从房间里退出来, 寻找离开这段回忆的办法, 他还要去寻找陷在回忆里的弗罗斯特, 可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但他却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间房间了。
房间的门紧闭着,没有弗罗斯特的操控打不开, 而现在的萧止也没法使用技能, 如同普通人一样的力量根本无法打开房间。
可回忆里的弗罗斯特是看不见他的,萧止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困在房间里的幽灵,什么也做不了。
萧止只能暂时安静地和弗罗斯特待在一起, 陪着他度过这一段孤寂的时光。
这还是第一次,萧止用这么多时间, 安安静静地看着一个人,只是看着, 没有言语也没有目的, 但他却意外的不觉得无聊和不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褪色,一点一点的灰色在画面中蔓延,并且越来越明显。
不多时, 一条灰色的小路出现在了萧止的脚下。
萧止心头一喜, 这是法阵的能量, 能量穿过了回忆的阻隔, 可以将他带出去。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沉默不语的弗罗斯特,萧止在心中和他道别,然后赶忙踏上了灰色的小路。
前方看起来是僵硬的墙壁, 之前不论萧止怎么拍打都没有丝毫变化,但走在小路上,这堵墙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让萧止轻而易举地穿过去了。
穿过回忆碎片,出现在眼前的又是之前那样布满碎片的空间,其中交织着蛛网般的灰色小路。
周围的环境和萧止之前所见的又有了不同,碎片的样子一直在不断分裂又聚合,没有什么固定的形态,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当做确认方向的地标。
萧止的眉头微皱了一下:“这样子很容易迷失啊……”
脚下灰色的小路也在不断延伸,从上面传来的能量波动还算清晰,让他可以感知到法阵能量最强的位置在哪个方向,算是在这片无序空间里唯一的指引。
视线范围内看不到弗罗斯特的身影,萧止随便选了个能量波动强的方向继续前进。
这次他更加小心了一些,避开那些靠近碎片的位置,免得被突然变化的碎片波及,再次被卷入回忆。
走了一阵。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巨大的花纹,花纹的结构复杂,各种结构繁复交叠着。散发着和整个回忆世界格格不入的璀璨金色,看起来犹如什么圣洁的领域一样。
萧止从这个花纹里认出,这是弗罗斯特背后的法阵,只是褪去了烙印在皮肉上的狰狞痕迹,完全由金色光芒构成的它,看着多了几分庄严,少了几分残酷。
但在萧止的眼里,只觉得这个法阵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讨人厌的气息。
灰色的能量和金色的光芒交织着,在法阵上撕开了一个裂口。大量的记忆碎片从里面泄露出来,大小不一的碎片将那一方区域挤占得满满当当。
这一次,萧止在这些碎片里看到了自己。
低头编织草叶的样子;拿着书本面带笑意的样子;吃各种零食的样子;坐在树下,看起来一本正经讲着什么,但大概率是在扯犊子的样子;还有闭目沉睡的样子……
萧止看着这些画面,一旁阿森的视线全部落在他的身上,几乎没有向着周围转移过一丝一毫,似乎全世界除了他,在没有能吸引人注意的东西。
萧止觉得心头泛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阿森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是这么认真和专注的。
继续向前,金色的法阵背后还有更多的碎片。
其中有和萧止相关的,有阿森一个人的,还有一个让人意外的人——诺亚·裴。这个被誉为人类史上最伟大天才的人,他的称号很多,推动人类人类文明前进的探索者、永生技术的奠基人、空间跳跃技术的理论先驱以及——
zero的创造者。
最后的那个称号,只是他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和许多足以改变人类历史的壮举比起来,一个游戏确实是最微小的成就,但就算这样,zero也是人类史上最长寿的游戏,并且一直到今天都依旧充满人气。
诺亚·裴为什么会出现在阿森的回忆里?
诺亚·裴和阿森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阿森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人相关的事情?
萧止向着这些回忆走去,试图搞清楚为什么,但灰色的路到这里就断开了,金色的法阵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屏障,将他死死拦在了外面。
法阵后面的记忆闪闪烁烁,不断飘动着变换位置,让人很难窥见其中的记忆片段。
萧止拼尽全力走到了法阵被撕开的裂口边缘。
裂口不大,并不足以让人通过,一股庞大的威压却骤然从里面溢出,让人感觉自己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只蝼蚁,脆弱到几乎难以支撑。
他勉强支撑着,朝着裂口里看去。
正好,一片记忆碎片漂浮到了他的面前,就在眼前不远处。
画面中是一片雪白的房间,地面和墙壁都是雪白的石板铺成的,还有着明亮的光线,但这并不能掩盖这是一间牢房的事实。
墙面和地上都带着血迹,墙壁上有着粗长的铁链,铁链的一头死死固定在墙上,另一头则锁在了地上一个人的身上。
地上的人脸朝下趴伏着,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浑身都是血污,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一头原本明亮耀眼的银发现在沾满了污渍,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看起来十分黯淡,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没有打理过了。
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具残破的,正在腐-败的尸体。
这时,牢房的们打开了。
一行人走入了里面。其中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镶金边华服的人,看上去是个满头白发的和蔼老人,体型微胖,脸盘子圆圆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看着十分好脾气的样子。
萧止认出,这人身上的应该是布雷斯的教士制服,和现在的款式略有些差异,没办法准确判断这人的身份,但就服饰的华丽程度来说,这个人在布雷斯教里面的级别肯定不低。
和蔼的老人迈着悠闲的步伐,在下属的陪同下进入了牢房,他看着地上的人,语气里似是惋惜,似是无奈,就像面对自家不听话的晚辈一样:“弗罗斯特,你还是不肯说吗?”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萧止仍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尖锐的物体狠狠地扎了一下,一股让人忍不住发颤的疼痛从心尖上蔓延开来。
他把手指收拢在手心,紧紧地攥成了拳,继续看下去。
地上的人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死气沉沉地趴着,不言不语。
老人也没有生气,他抬起手示意下属们不要靠近,自己则抬步上前,一直走到了弗罗斯特的面前:“告诉我,他到底在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弗罗斯特没有反应,指尖却下意识地收紧了,似乎是在紧张什么。
“还是这么不听话啊。”老人看着地上的弗罗斯特,语气里的和蔼少了几分。
他突然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一直在等一个人?”
闻言,原本没有反应的人骤然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被血迹和脏污沾满了的脸,他看起来那么狼狈,此时的眼睛里却仿佛有光。
弗罗斯特艰难地开口,他的声音嘶哑至极,好像下一瞬声带就会被撕扯出血一样:“你……想对他……做……什么……”
见到弗罗斯特终于有了反应,老人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在他圆圆的脸上明明显得十分可亲,萧止却看得背后发凉。
老人笑着说:“我记得那好像是一个阿萨纳西人吧?”
弗罗斯特警惕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老人的眼里闪烁着一股恶意,笑容却越发灿烂:“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阿萨纳西人虽然号称不死,但是他们的平均寿也不过80岁左右,你们相遇的时候他至少有20岁了吧?你猜猜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他又应该多少岁了?”
弗罗斯特的眼睛骤然瞪大,里面蕴含着惊恐、不可思议、和一丝丝的绝望:“不……你……骗子……”
老人好像是被他的反应取悦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大到有几分狰狞了,他的右手抬起在半空,对着身后的下属们摆动了一下。
瞬间,就有知情识趣的下属给他递过来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浑身雪白,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有种莹润如玉的感觉,上面像是老人的衣服上一样,镶嵌着精致的金色花纹,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同时,另外几个人则走向了被铁链锁住,看上去几乎动弹不得的弗罗斯特,伸出手,将他牢牢地按在了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老人悠闲地蹲在了弗罗斯特身侧,伸手拨开他背后残破的衣服,露出布满伤痕的后背,然后抬起手,将匕首锋利的刀尖刺入了还未愈合的伤口:“他死了,阿萨纳西人根本活不了这么久~”
匕首和弗罗斯特的后背接触的时候,上面迸发出了一团耀金色的圣芒,那光芒就像是烙铁一样,烧灼着不死族的身体,甚至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轻烟。
“呃……”弗罗斯特发出一声痛呼,但他很快压抑住自己,咬着唇,不再出声。
老人似乎很愉悦,继续说:“那个人突然消失,只是因为对你没兴趣了而已。没兴趣了,所以离开,去追寻更有意思的事情,阿萨纳西人都是这样的,这对他们来说很正常。”
一边说,他手中的匕首一边在弗罗斯特的后背游走,用圣光刻画着法阵,将原本有愈合趋势的伤口再度破坏。
弗罗斯特咬着牙,声音艰难地发出:“骗……人……”
老人也不以为意,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让我看看,你脑子里还藏着什么……我再问一次,他死之前给你留下了什么?”
伴随着老人的动作,一股能量随着法阵进入弗罗斯特的身体,在脑子里搜寻着什么,能量在脑中横冲直撞,让他感觉头就像要裂开一样痛。
一边窥探着,老人一边用言语刺-激,试图让弗罗斯特脑海里那些自己想要见到的记忆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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