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瞳虽然年纪小,却有个常人所不能及的“特异功能”。
那就是软化人心。
凭借这一点,她能把最邪恶最凶残的人给拿下。
诸如,当年的阎阿肆,后来的蒋宇崇,以及,此刻的冷乔。
其实,冷乔告诉她“等一等”,意思是想等她长大。
等她长大了,他就可以跟她做大人才能做的事儿。
他理解心姨的心情,所以愿意等。
可是,瞳瞳的言谈举止就像一片小羽毛,在他的心上拂啊拂的,怎么都不肯停歇。
拂得他心痒难当。
少年人初有的冲动倏然而起,他忍无可忍地把她困在了角落里。
正喘吁着,犹豫要不要落唇,小妮子却仰头问了一句,“乔哥,你想干嘛?”
奶声奶气,奶化了他的心。
冷乔脑子里刚刚生出来的那点戾气,瞬间鸟无。
他往后退了小半步,两个手掌撑着墙壁,为瞳瞳留出了更大的空间。
“乔哥,到底怎么了嘛……”小妮子不谙人事,还在追问。
没有等到回答,便抬手去摸乔哥的脸颊。
她平时就喜欢这样跟他动手动脚,反正怎么欺负他都不会反抗。
然,今天却不同。
乔哥猛一扭头,避开了她的手指。
接着,转身走掉了。
走掉了……
瞳瞳有点懵,站在墙角好久,才扁着嘴巴下楼。
她要去找坦克,把一腔难解的郁闷都说给它听。
哼!只有坦克才是真的不求回报、一如既往对她好。
那边厢,冷乔跑回自己的房间,脱光衣服就去冲凉水澡。
冰凉的水线淋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还是不够痛快,再冰一点就好了。
十四岁的冷乔早就尝到了欲念升腾的滋味,但每次都能压下去。
只要挥汗如雨地练一会儿功夫,就没什么不能的。
可是,自从来了“茁园”,见到瞳瞳,他便再也控制不了那个感受了。
总有种将要井喷的感觉。
其实他只在她三岁的时候见过她一次,之后便再也无缘得见。
对了,两年多以前,外公去里昂分部视察,他还随父母一起看过瞳瞳的照片。
仅此而已。
就是这么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却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冷乔站在花洒下,望着已经偃息的身体,咬咬牙,做了个重大的决定。
晚饭时,他向外公提出来,想去特训学校深造。
祝瑾年很是吃惊。
“乔,那种学校很苦的。再说,你才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适合吃那种无谓的苦。听外公的,好好读书,就算想去特训学校,也得到了成年再说。”
祝老爹的教育宗旨是文武兼修,但是以文为主。
他认为一个人只有内在的东西足够多,才有可能出人头地。
但,冷乔去意已决。
“外公,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很想现在就去特训学校。我喜欢武学,不怕吃苦。趁着年龄小,在特训学校里多待几年,总会有出头之日。”
祝瑾年心里头十分不认同冷乔的意愿,但是没有再劝说。
毕竟,这孩子不是他的亲外孙,不可以过于指手画脚。
他只是把目光投向了狄风,看他作何反应。
没想到,当舅舅的重重点头。
“去吧,可以适当报个三年班或者五年班,回来之后绝对是把好手。我年轻的时候若是有这样的机会,也一定不会错过。”
喏,习武之人的思维模式都差不多。
骆心跟父亲交换了一下眼神,姗然开口。
“乔,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她疑心孩子的这个决定跟那天早上他们之间的谈话多少有点关系。
冷乔望着她,微微扯唇,“心姨,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请你不要再劝。还有,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没有受任何人的影响。”
骆心懂他的意思,感念他的体贴。
但,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于是,望向冷杉,“杉杉,你怎么说?”
杉杉嫣然一笑,“心姨,就尊重乔的决定吧!他的倔强程度是你想象不到的。”
转眸望着弟弟,“冷乔,到了特训学校不许叫苦喊累,不许提前回来,更不许被人家踢出去。就算是打掉牙齿也得和血吞。记住了,你是冷铁和狄芸的儿子,字典里永远不可以有‘认输’二字。”
“长姐如母”范儿,绝对是沉稳版大芸姐。
既然亲舅舅和亲姐姐都如此支持,作为干亲的祝家人便再没有劝说的理由。
一餐饭吃得很是沉闷。
晚饭后,恩恩跟着冷乔去了他的房间。
“恩,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冷乔沉声问道。
“我能怎么看?人各有志!”恩恩伸出了右手,“不管几年,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干一番事业!”
冷乔不羁地笑笑,“我爸以前是给你爸做跟班的,可是我不想给你做跟班。”
恩恩又把手掌往前伸了一点,“什么跟班不跟班的,多不好听!我们是合作伙伴!就算要做跟班,你也只能是瞳瞳的跟班。我可不敢抢瞳瞳的人!”
冷乔的笑容变得发暖,伸手,和恩恩握了握。
之后,恩恩回房做功课,冷乔如坐针毡地等待着。
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冷乔有点失望,因为那个小人儿是从来不敲门的。
随即,杉杉走了进来。
“姐。”他轻轻唤了一声。
杉杉抿唇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他面前。
是一条红色的手绳。
“姐,爸妈才过世,我们不可以穿戴红色……”弟弟提醒道。
杉杉莞尔,“这不是普通的手绳,是爸妈在寺庙里给你求来的金刚绳,保平安的。他们还没来得及送给你就……,这是爸妈对你的牵挂,你得戴上……”
说着,帮弟弟把手绳固定在了手腕上。
“姐,我走以后,你怎么办?”冷乔问道。
杉杉浅笑,“姐姐明年一定会考上那不勒斯美院,我们要一并成为爸妈的骄傲。”
姐弟俩都是要强的孩子。
这一点,随妈。
杉杉回房去画画了,冷乔又在屋内踽踽徘徊。
十四岁的年纪,不可能有多老道,但是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天色黑下来,“茁园”越发宁静,冷乔仍站在地中央,不肯坐,也不肯歇。
明早他就要出发去学校面试,如果合格,便直接留在那里了。
很想跟她单独见一面,哪怕不说话也好。
可是他却不能随随便便去她的房间。
他有他的原则。
冷乔有点难过,怎么那个小人儿就那么不在乎他的走与留吗?
饭桌上,她一个劲儿闷头吃东西,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好像他的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刚吃完饭,她就溜走了,连声招呼都没和他打……
蓦地,房门传来了响动。
不过仍不是从前她来时那样“咕咚”撞开,而是“吱吱呀呀”慢慢打开。
外面无星无月,偏巧窗外的庭院灯坏了,房间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
冷乔没有出声询问,屏着呼吸,缓缓往后退步。
听动静,有人进门,然后又关门。
旋即,脚步声响亮许多,带着肆无忌惮。
黑暗中的冷乔笑了,但还是没有走上前去。
他怕吓到她。
俄而,就听“扑通”一声,紧跟着是“哎哟”低呼。
冷乔再也忍不住了,赶紧冲过去,准确地捞起了地上的小身子。
“谁?你是谁?怎么闯到乔哥的屋子里来了?”某瞳贼喊捉贼,奶声奶气地质问。
双手还在乱抓,一副格斗架势。
冷乔忍俊不禁,问道,“那你又是谁?怎么闯到我的屋子里来了?”
瞳瞳一怔,“乔哥?你干嘛不睡觉啊?”
这话问的,叫人无言以对。
冷乔把她拎起来,回手开了灯,然后带她去沙发上坐着。
灯光很亮,有点刺眼,瞳瞳便把脑袋拱进了乔哥的怀里。
男孩的心呐,登时滚烫。
适应了一会儿,瞳瞳才钻出乔哥的怀抱。
“说,你来我房间做什么?嗯?”他故意刁难道。
小妮子咬咬嘴唇,“明早你就走了,我来看你最后一眼。”
冷乔藏起了笑意,“那好啊,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原本是想逗她玩儿,缓和一下离别前的气氛,谁知才说完,小妮子的眼泪就出来了。
“天,瞳瞳,你别哭啊!好瞳宝儿,不哭,乖哈!乔哥是跟你开玩笑的!乔哥说错了,对不起哈,不哭,乖瞳宝儿……”冷乔把自己所掌握的哄人词汇全都用上了。
然,不管用。
小妮子哭得身子一顿一顿的,眼泪都可以洗脸了。
冷乔实在哄不好她,索性摘了腕上的金刚绳,送到她眼前。
“别哭了,这是我爸妈给我求来的护身符,乔哥现在送给你,好不好?嗯?”
小妮子抽噎着摇头,“不好……,我不要……,这是大芸姨和铁姨夫送你的东西……,他们现在不在了……,你要好好珍惜……,我不要……”
冷乔立刻想到了一个话题,“乔哥明天就要离家,瞳瞳打算送乔哥什么礼物呢?毕竟我们得分别一段时间呐!”
瞳瞳果然止住哭泣,往前凑了凑,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眼泪,囔囔地回应,“乔哥,我没钱……”
好吧,她没钱。
自己拥有一座小岛,然后还在这里哭穷。
“咳咳……”冷乔忖了忖,“要么,你咬乔哥一口吧!”
“哈?”小妮子已经完全忘了哭泣的事儿,一脸不解,“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
那个眼神儿,好像在看怪物。
冷乔笑着把衣袖撸起来,露出健壮的胳膊。
“就在乔哥手臂上狠狠地咬一口,要出血、留疤才好。这是个最特别的礼物!”
瞳瞳却警惕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好端端的胳膊,非要啃个牙印儿出来,乔哥,你是不是想讹我?”
才十岁,防备心就如此之强悍,可算是一朵小奇葩了。
冷乔笑着回答,“你不是说你没钱么?没钱怎么讹?来吧,咬一口,给乔哥留个纪念。”
小妮子还是不肯,“我虽然跟坦克很要好,但我是人,不是小狗儿!干嘛要咬人?再说,我正换牙呢,上面缺了一颗,就算咬了,也不是整齐的牙印儿。”
说完,撅起上唇,展示自己的豁牙。
冷乔定定地望着粉红色的小嘴唇,不禁深抿起自己的厚唇。
心里头有又有什么东西拂过,痒痒的。
“如果你不咬,那我就下楼去让坦克咬。它若是下死口,估计我这条胳膊就得废了!”他粗声威胁。
不知怎么的,跟着了魔似的,就想让她咬块疤。
瞳瞳为难地用双手拄着两腮,“乔哥,你就那么渴望得到一块牙印么?不然……,我找风舅舅帮你吧,他的牙齿很好,咬出来的形状也很好看!”
其实她是害怕。
一则怕他疼,二则怕血。
冷乔板起了脸,“别人谁都不行,我只认你和坦克。选吧,是你来咬,还是让坦克吃了我半条胳膊。”
想到坦克的一嘴獠牙,瞳瞳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她终于点头,“别找坦克,我来!”
冷乔把笑意憋回去,将胳膊伸到小妮子嘴边,“咬吧,使劲咬,不出血不许住口!”
小妮子做了几下咬啮的动作,然后双手抓住乔哥的手臂,寻找下口点。
“这里就行。”冷乔帮她指了指。
那个位置他只要稍一抬手就能看见。
瞳瞳张开嘴巴,听话地含住了乔哥所指的地方。
但,仅仅是含着,没舍得落牙。
“你希望坦克咬我,是不是?”他凉声诘问。
小妮子委屈地摇头,——乔哥,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这是舍不得么?
冷乔读懂了她的目光,心里一疼,假装要抽回胳膊,“行了行了,我去找坦克……”
没说完,胳膊上便传来疼痛。
他淡然笑出来,“咬得一点也不疼,还是得找坦克……,嘶……”
小妮子用了力气,牙关紧紧咬合,很快便有鲜血渗出了嘴唇。
十岁大的孩子,哪里知道深浅啊!
她生怕乔哥会去找坦克,尝到腥味仍不肯罢休,继续不遗余力地咬啮。
终于,快要疼晕的冷乔温柔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呢哝道,“好了瞳宝儿,够了,可以松嘴了……”
小妮子这才松开了嘴巴。
看了一眼咬过的地方,圆圆的一圈血齿印,只有豁牙那处的皮肤是完好的。
“乔哥,很疼吧?呜呜呜……”才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男孩揸着受伤的胳膊,赶紧用另一只手臂将她搂在怀里,低头喃哄,“没事的,真没事,乖,别哭……,要是让坦克咬,一定没有瞳宝儿咬得好看……”
这回,不论他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小妮子就是个哭啊,不敢再看他的胳膊,一眼都不敢了。
紧紧地窝在他怀里,“嘤嘤嘤”,直到哭累了,抽噎着睡去。
冷乔把小身子圈住,稍显费力地挤了挤胳膊上的伤口。
又有鲜血渗了出来。
父亲生前曾经教过他,一旦受了皮肉伤,在没办法消毒的情况下,最好忍痛挤压伤口周围的皮肤,令新鲜血液涌出来,从内到外地冲洗伤口。
他现在不是没办法消毒,而是不想消毒。
只有这样,才可能留下深一点的疤痕。
小小年纪,用心良苦。
挤完伤口,冷乔把袖子放下来,抱着已经睡熟的瞳瞳出了门,送她回自己房间。
把个小身子搁到床上的时候,男孩的心脏微微泛疼。
在床边站了几分钟,他俯下身子,将嘴唇烙在了她的额头上。
停顿的时间有点久,因为他要记住唇肉上的触感。
随后,又帮她掖了掖被子,冷乔绝然离去。
瞳瞳早上醒来,揉揉眼睛,意识刚刚清楚,跳下小床就往外跑。
刚出门便撞上了妈妈。
“瞳瞳,嘴巴怎么了?出血了吗?啊?怎么都是血痂啊?”骆心抱住孩子,焦灼地追问。
小妮子挣脱了妈妈,直通通地冲去了乔哥的房间。
屋内没有人,卫生间也是空的。
“妈妈,乔哥呢?”瞳瞳拖着哭腔询问跟在身后的骆心。
骆心一怔,“风舅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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