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大事不妙,她临行,身畔只带了青鸾一个,红萼倒留了在御香楼,无事常来宅院里说笑。
一番嬉闹,鸣鹿忽而低声道:方才瞥见红萼姊姊,本是今夜在宅院里的,不知来的甚么人,容貌甚美,将她唤了出去,似有许多姊姊来,风尘仆仆不知何处来。
李清照秀眉陡然一跳,放下手中卷册怔怔良久,忽然叹道:有甚么好,偏生待他如此,便是这般事儿,也不想个结果么,倘若
鸣鹿见她蹙眉面有微怒,不禁好奇道:娘子竟知是谁么?我便说娘子能掐会算,总也不信,瞧罢,果然是的。
李清照再无读:遑论瞧见甚么,哪怕哪怕曾见过那凶神恶煞的,休要声张,除却自己,旁人再是亲近不可言语,可知晓么?
鸣鹿眸子里转过狡黠神色,点点头将锦被铺开,叹道:好罢,好罢,都将我作那长舌妇来看,莫非不知我已长大么。
寂静院落,门扉吱呀而响,自隐约窗缝里,一抹红云也似影子闪将入内,往厢房行不远,忽而转身来李清照门前,轻轻叩门唤道:娘子可入睡么,红萼有些不解之惑,大姊道是可问娘子。
李清照暗叹一声,示意愕然鸣鹿不得声张,缓声道:尚未入睡,进来罢。
门扉幽幽开阖,那红萼,只比鸣鹿多三五岁年纪,约莫十七八芳华,凝脂一般肤色,凤眼朱唇也是寻常不能见绝色一个,与青鸾最是不同处,便嘴角淡淡一个梨涡,正生在左侧,倘若微笑,好生惹人。
轻轻行个礼,这红萼便来李清照榻前小火炉旁,寻个绣墩坐了,竟未惊讶鸣鹿也在此。
李清照凝视她良久,低声问道:师师可有回讯么?
红萼点点头,道:那人往燕云而去,引军数万好生厉害,将契丹人大将驱逐无路可逃,雄州已是克复,只怕未及立夏,燕云便在他手内。大姊本闻娘子归来,该是及早做伴,那人好生教人安心不得,竟独自往契丹国内而去,大姊定要见他周全方肯安心。
一言既出,个中怨气不浅,鸣鹿已先笑道:乃是李家姊姊的心意,你倒恼就何来?
红萼偷瞥一眼李清照,口内低低道:甚么好忙乱的,六年不见送一封书来,好大架子,偏要大姊亲往去见。
李清照不动声色,笑道:也不知竟是甚么独特处,以师师眼光,官家能书善画琴棋精通,莫非也瞧不入眼么。
红萼脱口道:他若敢往燕云走一遭,倒也能有些气概。
李清照忙喝道:慎言!
红萼朱唇轻动,眼望李清照忽然问道:大姊将人手遍布边关,正是紧急时候,只怕青鸾也回归不得,许多人手又是新来,若能得娘子些许帮手,大姊也未能如此忙碌。
李清照微微错愕,继而卷一册金石之说,将些说文道字的来打岔,红萼暗暗失望。
次日,御香楼自后厨至前院,悄然换许多人手,汴梁城内几家青楼里,丫鬟婆子多出不少,更有几个女子,只将一番本领如作陪饮酒研磨作诗的使来,却不肯行那侍寝之事,有好事者要行强迫,竟遭数个楼馆里倌儿还手,悄悄与家内做主的说了,好生一番笑谈留来,再无人敢行那事,京师里青楼,竟有十数家声势一震,待人觉,惊觉竟有数十上百人规模,官府里也未觉不妥。
道是出征大军,缓缓卷了大纛出山口时候,大雪果然鹅毛一般大小落将下来,本是灰氅白鏊,更有黑红铠甲,尽都化作一身白缎,雪夜里行来,恍惚如大地走动。
辎重营大车,已换了成巨大雪橇,驽马拉扯不觉费力,反增许多量,将上面放许多泥土口袋,未曾拖累行程。
将士背上,都有口袋一个,腰间弓箭刀剑,身上铠甲棉衣,再有一袋泥土,少说五十斤重量,若非有雪橇相助,行军只怕龟行一般。
琼英战马上,也驮就两口麻袋,牵马在中军里前行,数十个亲卫女兵,眼见主将如此,也只得往坐骑背上搭了袋子,心内不解愈浓烈。
及出山口,开阔无限,斥候远远撒开,乃有回报三刻一次。
正有斥候候在山外,见了琼英便问:辽人探子,缓缓骑着马便在五里之外,若是捕杀,翻覆之间,将军如何行令?
琼英不去理会,只管道:驱赶开来便可,不可使之知晓我军雪橇之事,待安营扎寨之后,更不可使辽人见我军动向。
斥候应命而去,琼英冷笑道:甚么天寿公主契丹皇族,生来好命数,便了不起么,若拿来帐下,却要与你比些手段。
梁采芷在一旁暗暗好笑,原来琼英两个与天寿公主一番恩怨,她心内早早知晓,琼英两个只是不忿,早晚惦念要报那日之仇恨,若那天寿公主知晓如今宋军主将便乃这两人,不知心内如何哭笑。
再行五里,琼英唤来高蛮与燕十八两个,秘道:就此两营潜伏,待辽人探子过后,渡饮马北河之对岸潜藏,明晚天明,如此行事,如今交付你两个五千人马,也是饮马河渡桥处狭窄,须忙忙成就算计,提防两面夹击。
燕十八道:大娘子只管安心,此番渡河,有雪橇相助箭支无算,更有饮马北河水深不能结冰,只须将桥头挡住,外围设置些障碍便可,并不出站,纵然辽人千军万马,奈何不得。
琼英又沉吟片刻,不甚安心道:不妥,五千步军足够守住桥头令辽人奈何不得,却不能一夜之间成就那番大事,再付你两个五千人,令李逵也来相助,只他行事鲁莽最是容易为人惹恼,须提防他跳下去与辽人拼命。
燕十八笑道:如此正好,彼时路滑,铁牛本便不善如此行事,只须将他鞋底枯草偷偷取了,不怕不守令。
高蛮只是笑,与燕十八取了军令引军时候,望着李逵真真一番幸灾乐祸,好在李逵知晓若将嘴皮子来厮杀,他并非这两人对手,引本部人手悄然退出行伍,往冰雪地里潜藏去了。
步军缓缓退出一部,琼英令大军便将旗帜举起数个,虚张声势远远瞧来不能知已有万人藏身冰天雪地之中。
辽人探子也不虞有它,盖因雪地里一时半会不觉有甚么,半晌之后,雪上寒气透骨钻入,非人能忍受,远远绕过汉军往山内探查一番见已无人,忙忙往城内回报去也。
夜半之后,燕十八与高蛮两个引一万大军往东而行,出数里之外,寻一处山坳里下令斥候探测河水宽度,将大雪橇上装备木板拆下,缓缓搭就一所长桥,乃是宋军中辎重营里不常见伸缩云梯模样,有能工巧匠将长木刻就凹槽凸楞镶嵌一处,又以柔韧绳索结成活扣绑缚,待用时缓缓升起扯动绳索,便将高度升将上去。
北伐大军内除却军规甚是宽容,辎重营里几个巧匠,几日前来琼英处道是做就可加长浮桥,琼英往见,乃六尺宽木板,厚厚一块刻出三道凹槽,再将坚硬长木做就双凸形镶嵌在内,待渡河时,以长木抵达对岸,而后将木板横铺其上,简单耐用。
乃大喜,功劳簿上记了那几个工匠功劳又放奖赏,临行时候将此伸缩浮桥予燕十八两人携带,便是渡河时候要用。
斥候回报,道是饮马北河宽有五丈,浮桥长度甚有过而无不及,乃心安待渡河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