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怒火炽烈,却是咬紧牙关不肯出声。
有医生在侧,他不好说什么,但是那些解开纱布后露出的伤口,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淤青,简直惨不忍睹。他竟然不知道……西锦之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和他比起来,自己脸上脖子上的伤口,几天就可以痊愈,再过段时间,恐怕连痕迹都不会有。
西锦之这些伤……即使淤痕会散,那些利器划开的伤口,势必会留下疤痕。
他可是演员啊……这些伤……这些伤……
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每一次……每一次西锦之受伤,自己总是没有察觉,对方面色如常地与自己说话时,到底忍着多大的痛苦?
看着看着,申越的眼中便开始盈满泪光。
西锦之忽然挡住医生给他检查的手,快步走过来,惊惶地摸上他的脸:“申越,你……你别这样……我没事,真的,会好的……你看,我的脸不是没事吗?”
他的手指拂过申越的嘴唇,指肚一抹艳红——申越竟然咬着下唇咬出了血。
西锦之看着他睁大了双眼却愈发难过的面孔,吓得目光都柔软下来:“charles,我真的没事,相信我。你看,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个演员,我不可以伤到脸,我都记得的……身上的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谁特么的计较这个了!”申越吼了一声,眼泪却忽然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与他脸上狰狞的表情极为不称,“你特么的……你……”
申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是眼泪完全不受控制,明明他心里镇定得要死,表情却无法自控地扭曲起来。
西锦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他拥入怀里,让他的脸贴在自己胸口。
他不希望别人看到申越流泪的样子。
这个人那么要强,在人前从来不低头,怎么可以让他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对不起对不起……sorry……是我的错……对不起……”西锦之一叠声地道歉,中英文混用,一直没停过。
申越没了声息。
西锦之只能感觉到胸膛温热,怀中的人浑身发抖,那是种全然陌生的体验。
申越在他心中,一直是一个几乎不可撼动的强大存在,而此刻,他的爱人因为他身上的伤而颤抖流泪。
西锦之忽然觉得身上所有的苦痛都不及这一刻心酸。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捏得神经撕裂般得痛,心跳失常,压抑得几乎窒息。
他从来不敢让申越知道他受过伤,就是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现在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他收紧双臂,想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给予申越安全感。
他不断地说着:“我没事了,真的,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怀中人的颤抖渐渐平息,头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一旁的医生实在看不下去,咳嗽了几声,说:“伤口如果不尽快换药换纱布的话,可能会感染。”
申越推开西锦之,低着头偏过脸,哑着声音说:“你继续看伤。”
西锦之看他眼眶发红,嘴唇上的血色未褪,虽然有些担心,却知道此时不宜多问,乖乖转回身继续换药了。
医生给他上半身上完药,让他脱掉裤子检查大腿的伤口时,申越已经恢复了镇定,看到他大腿上的刀伤时,已经没了方才激动难抑的表情,甚至可以开口和医生讨论是否可以去掉伤疤了。
秦苏把陈淼送到医院后就给西锦之打了电话,申越看他伤口还没检查完,主动问了房间号,先赶过去看看情况。
待他出门,西锦之才垮下肩膀,长长地出了口气。
医生低头记着病历,嘴里却说:“以后这种伤就不要让男朋友知道了嘛,看到了要吓到的。你这样的年轻人,就是爱惹麻烦,动刀动枪的,这是法治社会懂不懂?”
“我知道……这种意外我也不想的。”西锦之苦笑,“本来伤口藏起来了,没想到被他发现,压着来医院的。”
“我就说明明昨天才过来验过伤,今天怎么又跑过来了。”医生叹口气,“不过你身上的伤口是要好好清理包扎一下,昨天你走太急,都没有好好上药。”
西锦之跟医生又说了几句,检查完毕换了纱布,穿上衣服,去看陈淼。
他到的时候,秦苏已经离开了,只剩申越一个人站在床边,而陈淼吊着水躺在床上,陷入昏迷。
西锦之靠近,小声问:“陈淼怎么了?”
申越指着陈淼包着纱布的手腕给他看:“学陶蕴,自杀。”
西锦之倒吸一口冷气。
申越瞥他一眼,补充完整:“自杀未遂,人没死。”
西锦之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问起怎么回事来。
申越看陈淼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就把秦苏告诉他的,转述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