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对方是真的很不舒服。
她当初以为立川真雪只是经痛,因为神泽纪惠看见了对方下意识按在肚腹上的手,而且她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如果身体真的在很不好的状态,的确有可能会出现她这种征状。
可是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女人的身体语言并不合理。尤其是神泽纪惠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更加容易看出对方的异样来。明明头发也好、身体也好,都要碰到了肮脏的地方了,本人却完全没有想要避开的意思,按在肚子上面的双手却没有动过一丝一毫。
神泽纪惠低声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来帮她将头发挽好。
“……多少个月了?”
女人的动作一顿。
她起初并没有回答,神泽纪惠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把手放上了对方的背脊,上下来回扫拂,这招是她从祖母身上学回来的,专门用来对待不舒服的婴儿。对方又沉默了片刻,在回避女孩的目光后才缓缓吐出答案。
神泽纪惠第一个反应是在心里暗暗算了日子,她和立川真雪在那段时间里面很少有见面的机会,所以再想下去也根本没有任何结果可言。
“要跟大哥说吧。”神泽纪惠淡淡开口,“看起来还会有好一阵子陷于这样的状态之中,怎么样的借口也不可能撑这么久。”
“……嗯。”
女人大概已经将胃里可以吐的东西一点不落地吐出来了,现在脸色反而比之前好了一点。神泽纪惠扶起她走出了厕所,像是等候孩子出生一般焦灼的神泽纪裕赶忙迎上来。这样一想的话,真是贴切而又格格不入的比喻。
“好点了吗?”
这似乎不是一个围观的好时机。神泽纪惠一把抓起了黑发少年的手腕,就要拉他走开,直至再也听不清另外两个人的对话,女孩才停住了脚步。
在这个距离之下,依然能够看得见那两个人的身影。神泽纪惠将事情以最简洁的方式对黑发少年交代了一遍,便将双目锁在不远处。她看见立川真雪勉力地站直了身子,随后对神泽纪裕说了什么。黑发的青年若有所感地没有打断她的话,也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例如扶着她坐下,只是静静地倾听。
在立川真雪闭上嘴唇的一瞬间,神泽纪裕做出来的动作也完全符合女孩的预期。由远处看只是一小个黑点的盒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神泽纪裕将它打开,又期盼又紧张地看了对方一眼,映入他眼帘的却是立川真雪发白的脸色。
神泽纪裕尚且不能反应过来,神泽纪惠便明白了为什么立川真雪的反应不如他所料地欣喜。这个时候不解释的话,一切都会毁于一旦。神泽纪惠重新走上前去,在立川真雪有什么实际上的动作之前便已经走到了黑发青年的身旁。
神泽纪裕在张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本应感人的一幕会被对方错误解读,可是他也清楚这个处境有多危险,一不小心的话后果可以相当严重──
“不是想的这样。”当下最冷静的反而是神泽纪惠,“大哥前几天就已经买好戒指了,本来带过来就打算向求婚,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才求的婚,而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这样做。”
幸好之前已经被她得悉,否则神泽纪裕此刻大概已经百口莫辩。
立川真雪半真半疑地看着两个人,神泽纪惠兀自没有动作,黑发青年却已经将自己的手贴上了女人的小腹处,[起眼睛来感受他根本无法感受的鼓动。
“真的。”他微微低着头看立川真雪,神泽纪惠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温柔的语调,几乎是要将自己所有的欣喜与爱惜都交托于声线之中一般,直至它不堪当中的重量而颤抖起来,“纪惠说的……都是真的。”
神泽纪惠口袋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来自赤司征十郎的邮件。
“平安到达?”
“嗯,”神泽纪惠先是打下了这个字,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话没经大脑就出了口。“想起来还没有问过,阿征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远在东京的赤司征十郎收到这封邮件之后手抖了一抖,少年马上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仔细想了一想神泽纪惠在走之前有什么反常的地方,然而他并无斩获。
……既然说出了这种话来,不问清楚的话是不行的吧。
这样想着,赤司征十郎拨通了女孩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