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不安

    写上最后一行解答，红发的少年合上作业本，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孩。

    岩月朔奈把自己的椅子转过来，面朝着他的方向，脱下自己的室内鞋之后盘腿坐在上面，黑色丝袜下面隐隐透出了皮肤的颜色，左膝内侧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和正在专注地──或者该说，刚刚专注地──做作业的少年不一样，戴着玳瑁纹眼镜的女孩扭头看往窗外，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地想事情。

    沉静得反常。

    虽说这个状态在那天演奏会报告就已经开始了，但无论怎么说，整整维持了一天半也超出了赤司征十郎的预想范围，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能让岩月朔奈困扰这么久，绝大部份的情况之下她都能解决问题，能困扰到她的东西也应该很快会被她抛诸脑后才对。

    换言之，这是她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牵涉到的人或者事重要到她无法割舍，以至于她为之苦恼良久，甚至在“篮球部难得没有午间训练”的午息里面都无心过来逗他说话。红发的少年转了一下笔，这实在太不像他认识的岩月朔奈了。

    他往后靠向椅背，黑色的领带搭在衬衫的正中央，深灰色的上衣衣袖被他挽到了及肘处，在小臂上方折得整整齐齐，“说吧。”

    这小小一角的沉默被少年所打破，啡发的女孩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说得上茫然。 “嗯？……啊赤司君做完作业了？”

    “嗯。”

    “……我记得今次的份量特别多来着。好厉害。”

    赤司深明把谈话继续下去就等于任由岩月朔奈带着自己绕圈子，和她说话要么要夺取主导权要么就要做好被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心理准备，很不幸他现在没有后者的心情──都恍惚到这个地步了，与其说是女孩在困扰不如说是她听到个天大的坏消息，“是吗。那么说吧，到底怎么了。”

    岩月朔奈闻言，第一个反应是垂下眼帘从与他对望的视线之中逃开。

    一天半的时间，她还是没有想出任何办法，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就算想要解决问题都无从入手。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风间，可对方一来在忙二来也算是离开了她的生活圈子，总不好意思常去打扰她，就悻悻然作罢。

    她身边根本就没有亲密到可以商量这种事的同性朋友。

    原先她以为自己还不算把忧色挂在脸上，起码神田和村木他们就没有问起自己这两天“怎么了”，现在看来终究共还嗨菊魇桑娌恢朗瞧渌颂还匦乃故浅嗨镜墓鄄炝μ判恪

    “那个……”

    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本来就不是能随便找个人都能倾诉的烦恼，更何况交谈的对象还是赤司本人，女孩更不可能跟少年就“你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对你有想法吗”开展讨论。然而就算她避而不谈，又或者是找些不相关的事情来应对赤司征十郎的话，岩月朔奈也不觉得自己可以从他眼皮底下含混过关。

    真是的──到底她都惹上什么人了啊。

    “那个，也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她到底选了个折中的方法开了口，“是我之前听到的、朋友的烦恼。因为里面的人赤司君一个也不认识，就姑且用a君、b子和c子来替代吧，事情是这样子的……”

    她把事情简短地覆述一遍，尽量隐去了当中太明显的特征，以免赤司一听就知道她在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这样子了。现在正在为我的友人而烦恼中，应该要采取什么对策比较好呢──这样想着，好像让赤司君担心了，不好意思。”

    红发少年又把手上的原珠笔转了两个圈。

    可能没有一个人跟女孩说话，她实在是个太差劲的撒谎者。

    岩月朔奈是不是在说实话，赤司总不至于无法辨清，这一点少年很有信心，唯一可以且值得商榷的地方，就是里面的人物到底是谁罢了。

    她愈是著意去努力淡化的细节，便愈是事情的重点。

    赤司征十郎并没有花上多久便想出了自己的解答，想通的那一瞬间几乎要忍不住翘起唇角。老实说，要不是少年知道岩月朔奈并没有想得如此深入的能力，他都要以为这是一种另类的撒娇了。 “那是没有办法的吧。”

    岩月朔奈睁大了眼睛看他，碧色的双瞳澄澈得像是秘境之中一池湖水，“诶？那么我……的朋友b子，是对这个处境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知道要从c子那边着手是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那么要怎么做才能确定a君更加喜欢她？”

    “什么都不需要做，维持现状、做她自己就足够了。”

    女孩想了一想，“那么让b子不那么在意a君的方法呢？”

    “让她想都别想。”红发的少年定定看着她，不让女孩再次从自己身边逃开，最后的几个字发得慢条斯理，像是单纯对事不对人，又似是有无限弦外之音，“先不说这个方法的可行程度了，就算真的能行，他也不会让她这样做的吧。”

    “等一下等一下。”她抬手制止了少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赤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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