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他妈是去救人!”林恩斯吼了一声。
“我跟你们说,在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像这个小鬼头一样富有勇气——而且不是莽夫的勇气,那个时候我就敢把脚伸到炭火里了。”炭笔的黑白画中,被魔杖光源惊醒的银须老人本想狠狠地痛骂偷偷跑出来的家伙,但看到那个学生果敢又高效的下楼方式,不由得自吹自擂道。
“不错的身手,不是吗?”方方正正的小画作里,抽着烟斗的男士欣赏着说道,“智慧和武力并不冲突,理性和勇气也不会矛盾。”
“真遗憾我只是一幅画。”巨画中抚琴的蓝裙少女幽幽眼眸遥望着他急促灵动的身影。
平常基本上要八分钟以上的下楼时间被林恩斯缩短到了一分钟以内,但这一分钟是怎样的令人心惊肉跳也只有他本人和那些被跳楼声和魔杖光惊醒的画作们知道了。
林恩斯没有理会画作们的自言自语,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过白石架桥、穿过四方院广场、跑进主塔楼后开始爬楼。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林恩斯对自己施加漂浮咒,轻轻一跃——就好像没有重力一样地攀上离自己三米高的楼梯。
漂浮咒作用于自身从而让登山、爬楼、跳高都成了非常简单的运动——魔咒上浮的魔力加上本身的弹跳,轻轻一跃就能攀升十数米;至于为什么之前下楼时不用这个咒语纯粹是因为——漂浮的速度太慢了。
比起等着自己慢慢飘下去,他宁肯冒风险接受来自重力的加速度。
但爬楼时漂浮咒的用处就大得多,而且二楼的位置不算高。
“把灯关上!孩子!我们在睡觉呢!”
林恩斯爬过的一幅油画时,里头背对着他低头打瞌睡的红发老人被“荧光闪烁”的灯光晃到,挥舞着手臂不满地指责道。
“抱歉......‘诺克斯’!”
林恩斯赶紧熄灭了魔杖光。
“小声点!孩子!有点同理心!别吵到宝宝!”
巨幅油画里的一个抱着婴儿带着蓝头巾的妇女瞪了林恩斯一眼,压着声音斥责道。
“‘消隐无踪’......”林恩斯乖乖认怂,压着声音重新给自己布置了幻形咒,攀上二楼的楼梯,主动压着脚步声,以最快速度赶往校医院。
二楼走廊的窗户被突然打开了,秋风呼号,给窗户正对着的校医院木门的自动开启提供了合理的借口,莱克·安德森警觉地扭头望了一眼门口,感受到肃冷的秋风后才微微放下心来,单手一挥,门又自动合上,俯下身子继续他刚刚未完的事情。
幻形咒下的林恩斯右手紧紧地捂住口鼻,避免任何惊动下的呼吸、声音传到莱克教授的耳朵里。
他正在吸血。
平常温和儒雅的面容狰狞地扭曲着,嘴巴张大到极点,露出锋利修长、带着血渍的獠牙,尖厉牙齿深深地嵌入佩内洛苍白的脖颈里,黑红色的液体顺着獠牙咬出的孔洞、口腔里的吸力向莱克教授的腹中缓缓流去......
贪婪、狰狞、快意、舒适,林恩斯第一次从莱克教授的眼眸中看出了这四种情绪。
但于他而言,只有一种感觉:
恶心。
林恩斯感到恶心。
夺取的贪婪、侵占的狰狞、进食的快意、果腹的舒适......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很恶心,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对经常要求进食的自己感到恶心了起来。
但理性又在不断地告诉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吸血鬼吸血,就像人进食一样,是最基本的生活需求,是最无可指摘的生物本能,在这个行为里,没有道德的置足之地。
吸血鬼吸人血,就像人吃鸡羊猪狗一样,都是出于生活的需要,没有什么邪恶正义,你吃肉的时候难道会对自己进行道德的审判吗?即使做得再精致可喜、色香味俱全,那也不过是一堆动物和植物的碎尸块罢了,啃食着其他生命碎尸块的人类之所以有资格站在道德的高地谴责吸血鬼吸血邪恶,不过是因为——“一切道德都是为人类服务”的原因罢了。
尽管这么说,但林恩斯可没想当“人奸”,就像吸血鬼吸人血天经地义一样,看到自己同类被吸血的林恩斯感到由衷的恶心当然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他是人。
即使是个“怪胎”,是个“疯子”,但也仍是个“人”,林恩斯从来没有考虑过“假如有一天自己像邓布利多教授一样掌握了改天换地的强大魔法还能不能称为人”这个无聊的问题。
莱克喜欢吸人血,但不吸同胞血,所以他是吸血鬼;
林恩斯喜欢吃很多生物的非甜味碎尸块,但就是不吃人的碎尸块,所以他是人。
道理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魔杖在手,隐形下的林恩斯抬起左臂,杖尖直指那个早已不能用“教授”二字称呼的嗜血野兽,然后突然觉得“衣冠禽兽”四个字似乎非常适合此情此景,这种带有双关意味的黑色幽默让他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谁!?”莱克教授赫然抬头,原本优雅面孔上獠牙外露,尽是浊臭的猩红。
尽管莱克教授反应极快,但当他抬起头,看到只有一道淡蓝接近炽白的灼目火光!
早在笑声出来前,林恩斯已经悄声完成了念咒,对侵害他同类的吸血鬼下达了代表人类的审判,炽白的炮弹轰然出膛!
“‘昏昏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