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聂景钰并未发觉,在他走后,方才清醒的那个小丫鬟眼中闪过的一丝异色。
宋离此刻正在易兰居中品茗,在心智恢复之后,聂景恒也算是个清雅之人,煮茶的手艺倒是不错。
但宋离还未将聂景恒煮好的雨前龙井入口,便见着丫鬟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面色苍白如纸,眼睛瞪大,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
宋离见丫鬟如此模样,心下便是清楚,侯府中定然又出了什么事端。
“世子夫人,老夫人、老夫人她去了!”
这丫鬟说着,杏眼中便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泪,抽哽着继续开口。
“世子夫人,二少爷说是刘太医开出的方子有问题,这才让老夫人身子不好的。但先前老夫人明明是确有好转,为何今日便会生事?”
闻声,宋离清楚事态的严重性,自然也不好耽搁,便望了聂景恒一眼,见着后者古井不波的鹰眸,当即心下的慌乱便尽数消失了。
二人一齐到小佛堂之时,院中正是一片哭闹之声,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都是不断的叩头泣泪,呼喊不停,当真是有些吵闹,让宋离不由蹙眉。
因着先前便清楚了老太太离世一事,宋离此刻的眼眶早便通红,身子微微有些虚软,当真是心伤至极的模样。
“祖母!”
宋离忽的便径直跑开了,直接冲入了主卧之中,见着老太太的尸身,当即便是泪流满面。奔入主卧,她随即便见着了躺在床榻上,已无一丝生机的老太太。
聂舒平聂景钰二人,此刻便跪在了老太太面前,聂景钰眼眶微红,但其中的贪婪之色却是不减。而聂舒平则是径直楞住了,仿佛成了雕像一般,身上透出一股子哀恸的气息。
聂舒平也并未泣泪,身子直楞楞的跪着,眼眸中分辨不出到底藏着什么,但宋离一对上聂舒平的眼神,当即便心下一寒。
“祖母啊!您怎么便这么去了?您快回来啊!”
聂景钰不断嘶吼着,宋离被他的声音吵闹的心烦,秀眉蹙着,也不言语,只是佯做出一派悲痛欲绝之色,默默流泪。
眼见着聂景钰涕泗横流,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宋离早便厌了,当即便也跪倒了床榻之前,哽咽着开口。
“祖母,刘太医的医术自然是不会有错的,但您老人家现下仍是去了,到底是何人谋害于您啊!”
宋离自然是不会任由聂景钰往大房身上抹黑,直接将此刻的潭水给搅得一团乱,这样才好让聂舒平插手。
聂舒平此刻双目瞪得通红,他现下知道自己已然是完了,之前他就惹怒了圣人,如今老太太一去,丁忧是免不了的,等三年一过,恐怕朝中之人也没有多少还能记得他安平侯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偌大的安平侯府,恐怕便会由此陷入了危机之中。
聂舒平自然是不认为老太太好生生的便会去了,所以此事定然有古怪,说不准便是有人下的毒手!他是信得过刘太医的医术的,毕竟太医院院使可不是浪得虚名,刘太医若没有一点真本事,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聂舒平面色阴晴不定,让一旁跪着的聂景钰身子不断颤栗,面色也变得微微有些苍白。不过聂舒平此刻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倒也并未注意到聂景钰的异样之处。
聂景钰原本也并未想过,一把乌头居然会要了老太太的性命。
但当噩耗传到他耳中时,聂景钰当下便吓得浑身颤抖。身旁的丫鬟还以为聂景钰是因着悲痛至极所致,谁人也不知他是因着过分惊惧而如此。
等到聂景钰心绪平复之后,充斥在其心中的并非愧疚,而是惊恐。他后又仔细思量一番,这才想着按照原本的计划,将此事推到聂景恒身上,让聂舒平彻底厌了聂景恒才好!
聂舒平现下恨毒了对老太太下手之人,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当下便道。
“此事定然要彻查一番!才好让母亲走的安息!”
闻言,聂景钰跪在床榻之前的身子晃了一晃,忙低眉敛目,不敢让聂舒平瞧出破绽。
“宋氏,你吩咐人再去请刘太医过来,给你祖母查探一番,看看到底是被何人给害了,如此的话,你祖母才能走得安心,咱们也才好将她下葬。”
聂舒平开口时,眼瞳中遍布血丝,硬挺的面孔显得极为僵硬,仿佛不是活物儿一般,让人看着便心下发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