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东宫可真是异常的热闹,白日里来了个顺谦王福晋,暮色时分,贤妃竟然也来了。
贤妃的娘家是湛王府,湛王爷祈荣是论功绩被册封为王的,与萧盈娣他阿玛世袭罔替的亲王身份是不同的,在睿王爷还没被贬之前,湛王爷就并不怎么待见他,好在睿王爷素来无心政权之势,倒也不计较湛王爷这个人。
近几年来,湛王爷人在边疆,战绩却传遍整个凤昭国,被百姓追捧为“战神”,是而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儿,加之贤妃才貌双全,宠冠后宫,无疑是给整个湛王府锦上添花。
这些年,湛王爷都驻守在边疆,与陆笙羽谈不上交集,而后宫又非皇子们涉足之地,他与这位受宠的贤妃不过几面之缘,今日她却突然拜访东宫,委实让人惊讶。
贤妃前几日诊出喜脉,皇上大悦,还特地召集朝中大臣和他一同前往议和殿商量办喜宴之事,最后皇上将喜宴的具体事宜皆交由他主持。由此可以看出,贤妃在后宫的地位压根不亚于皇后。不过如今的皇后早已失势,若非皇上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就四年前废太子陆景言蓄意造反之事,皇上大可以废掉皇后之位,晋封贤妃为后宫之主。
见惯了荣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陆笙羽对于眼前这位贤妃虽生分,但论及辈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可少。
简单行礼后,掀起袍角落座。
趁着宫女端茶端点心之际,陆笙羽的语调不慌不乱地说道:“我平日里对吃食不讲究,这宫里的点心茶水不比娘娘宫里的精致,若有不合胃口之处,还请见谅。”
贤妃莞尔一笑:“殿下说笑了,你我同时宫中之人,茶水点心自然无异,本宫怎会挑剔呢。”
陆笙羽轻扯嘴角,笑意浅浅,却不答话。
宫女退下,贤妃却并不急着饮茶,抬眼望向对面的陆笙羽面容淡淡:“殿下似乎不好奇本宫为何而来。”
“婉转隐晦不像将门之女的性子。娘娘有话直说便是。”
“殿下不但睿智过人,还直率爽朗,难怪颇得皇上喜爱。”贤妃笑了笑,笑容恬静舒适,温柔贤淑的模样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本宫也就不拖泥带水了。听说皇上将喜宴全权交给殿下来办理,本宫素来喜爱清静,尤为不喜铺张浪费。本不愿办晚宴,但皇上坚决不同意,所以本宫想来和殿下商量一下。本宫三年前失子,如今能再怀上,是上天垂怜。只要腹中胎儿能顺利生产,其他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况且边疆战事不稳,国库吃紧,银子还是紧着些花的好,殿下,您觉得呢?”
陆笙羽一笑:“娘娘事事以国家为重,处处考虑周到,那就按娘娘说的办。”
“那宴会一事就多劳殿下费心了。”贤妃抚着肚子,由着身旁的宫女搀扶着从椅子上起身:“如若没事,本宫就先回去了。”
陆笙羽也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一面将贤妃送出东宫门,一面说道:“这几个月胎儿最不稳定,娘娘还是少走动的好,有什么事直接派人来叫我便可,亦或者想知道什么,不必劳烦他人,可以直接问我,我知无不言,绝不隐晦。”
贤妃听了,神色无异,笑了笑,算作回应。
看着贤妃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陆笙羽嘴角浅薄的笑意变得僵硬,夜色沁凉嘴角的笑容,一寸寸冷却,失了温度。
送走了贤妃,陆笙羽整个心思都放在下午那个潜入东宫的黑衣人身上,早已忘却了萧盈娣。
那些宫女都是伺候主子多年的,对于主子的脾性了解得很透彻,一见萧盈娣被陆笙羽残忍对待,自然没有当她是格格。几个宫女将萧盈娣丢进柴房后,便是整个下午,期间一直不闻不问。
浑身湿透,夜凉如水,阵阵寒意自身体里发出,萧盈娣将整个身子蜷缩在稻草堆里依旧感受不到半点温暖。被盐水浸泡过的双手,伤口开始溃烂发炎,边缘浮现出乳白色的死皮,即便是轻轻碰触都疼得头皮发麻。
柴房的窗户破损,夜风习习,吹在湿冷的身上更是刺骨寒凉,意识迷糊,半梦半醒地持续到半夜,如同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忽冷忽热。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浑浊的脑袋里已经分不清楚时辰和地点,手指四处扒动,把周围的稻草尽数堆在身上,才勉强能抵御夜风侵袭。
迷蒙的视线中,她看到了她阿玛慈祥的笑容,那久违的笑容轻轻挑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滴泪水自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
“阿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