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龙宫

;  “你也发现了。”舒瑶说，“所有报社都用的是一张图片，而且这一张就是晨光报社方庆寓拍的。也就是我外公。”

    “但是这张照片显然不是我找到的那一张。这张应该是后来拍的。”

    “那些记者的图片都不见了？”

    “上战场会把子弹搞丢吗？”

    “不至于吧！”

    “算了，这件事情只能去问问当事人了。对了火灾的你看了吗，我这里几乎都是一样的评论，就是卷烟厂老板精神出了问题，失手一把火烧了。”

    “我这边看到的大概都是这样。”

    “那个时候有控评这种说法吗？”

    “应该是没有的，但是这种事谁能下定论呢？”

    “先看看吧，找到这几个记者，可能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

    从上午八点，到下午两点，我和舒瑶确定了这十四个报社，以及上面的记者的名字，现场搜索了这些报社和记者的名字，

    “有八个就在本市，有的还比较远。开车都得很久。”舒瑶看了看报纸的名字，“而且本市晨辉和前锋报社早就已经关闭了，想要再找当时的记者可能有一些困难。那时候的互联网技术可能不像现在这么发达。”

    “那就先从容易的开始吧，晨光我们已经找过方爷爷了，本市其他五个我们先去看看，之后再调查一下那两个已经关门的，最后去外市！”

    “那行，我也跟报社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这十三个人的联系方式。”舒瑶把记录都输在了笔记本里，我把报纸还给了图书馆。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先去一趟王编辑家吧！”

    “你想去看看王凯吗？”

    “算是吧。王编辑生前跟我关系很好，虽然看起来只是利益关系，但是每年的节假日，我可能收到最多的祝福就是来自他的吧。去看看他的妻子吧，一个人腿脚不便。”

    “你还真是个重情义的人！”

    “怎么不像吗？”

    “越来越像！”

    “以后会更像的！我给李姐打个电话。”说完我拿起电话，给王编辑的妻子李丽红打了个电话。

    “喂！哪位？”接电话的正是李丽红。

    “喂，李姐，我是霍宁！”

    “哦，霍宁啊，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顺道过来看看小凯。”

    “小凯？小凯没有回来啊！他不是在美国读书吗。”

    我心里可真就咯噔了一下，难道我看到的不是王凯，我应该不会认错啊。

    “李姐，我看到王凯了。我等会去你家里吧，跟你细谈。”

    “好好好。那我买点东西回来，晚上给你们做。”我能从李丽华嘴里听出急切的声音。

    “李姐，你不用忙活，我们过来给你弄吃的就行了，”

    挂断电话之后，舒瑶问我，“王凯没有回家吗？”

    “听李姐的意思，应该是没有的。”

    “王凯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啊？”

    “本来是没有觉得的，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王编辑有一次喝酒的时候说，王凯在国外惹了些人，然后自己怎么英勇的去救了自己儿子。我当时以为....”

    “以为他在吹牛？”

    “是的！先不管这些吧，我们先去商场买点东西，然后就去王编辑家吧，你应该会做饭吧？”

    “只会番茄炒蛋，土豆丝，韭菜炒蛋！”

    “啊？”

    “你还想我会做什么？”

    “至少也得会个荤菜吧！算了，点个外卖让晚上送过来吧！”

    “炒鸡蛋不算荤吗？”

    “直接去吧！”我本意是我们去李姐家里做的，但现在看来只能先去了，叫饭店送过来了。

    王编辑家在一个高档小区里面，开车差不多十几分钟吧，很快我们就到了王编辑家里。

    我按响了门铃，不一会李姐就来给我们开门了。

    李姐的眼神有些灰暗，眼圈也有一些红肿，像哭了很久的样子。

    “李姐，你没事吧。”

    李丽红坐在轮椅，一边摸着眼泪，一边说：“我昨天还跟小凯视频，他的朋友都在。你真看见他了？”

    “我确实看见了，我们还交谈过。”我不想告诉李丽红王凯正在调查他父亲的死因，我怕李姐有更多的顾虑。

    “他说什么了？为什么他不回家啊？他爸爸去世他也不回来看一眼。”李姐哭的很厉害，“小凯，虽然很顽皮，但是平时他很孝顺的，逢年过节都要给家里买点东西，给我们打电话，每周末都会跟我视频。”

    “李姐你别担心，我看到的时候他白白胖胖的，过的很好。”

    “他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他怎么不给家里说！”

    经常从老王嘴里得知王凯很调皮，但也只是纨绔一点而已。我觉得王凯肯定在外面还有别的事情，“王凯经常惹事吗？”

    “既然老王都死了，这些事给你说也没有关系。”李姐一说到王编辑的死就哭的更厉害了，舒瑶赶紧凑上去给她擦了擦。

    “小凯刚去美国的时候，非常听话，成绩也好。我们也经常跟他通话。但是不久之后，我们突然接到大使馆的电话，说小凯在国外跟人打架，最后都掏出了枪，小凯因为非法持枪用枪被逮捕了。老王天天急得不可开交，于是去美国找小凯。老王问小凯实情，小凯死都不承认他用枪了，老王就觉得可能孩子被诬陷的，一个人在外面被人欺负也很常见的。”李姐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抽泣着说。

    “老王还是花了一大笔钱，从牢里把小凯救了出来。之后法院也宣布小凯无罪，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但是后来小凯越来越多事了，花的钱也越来越多。老王很爱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从来都没有给小凯教训，小凯要钱就给了。你说你在国内看到他，我第一反应就以为他又惹祸了！逃回来的。老王走了，我就这么个儿子，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没关系，李姐。下次我看到他一定让他回来看你。”我安慰李姐，“你可得好好过呀，小凯要是回来看到自己妈妈委屈成这样不得伤心吗？”

    李姐擦拭眼泪，恢复了一下“你说的对。”

    我之前就听王编辑说，自己老婆神经很崩，经常失眠，一有点响动就惊醒。想想现在王编辑死了，晚上惊醒的时候都没有人陪。我知道那种感受，我想尽可能地多给王编辑家里一点帮助。

    我和舒瑶尽力地去疏导李姐的情绪，但是可能这是李姐自王编辑去死之后第一次这样跟人交流，李姐哭的稀里哗啦，说了很多王编辑和她的事情。王编辑是如何如何追她的，然后怎么认识的，后来有了小凯云云。

    在一次跟王编辑出去拍照片的时候，出车祸失去了双腿，王编辑没有抛弃她反而对她更好了。李姐的故事，有辛酸，也有快乐，但故事的结局却是王编辑先一步走了。

    李姐腿脚不便，我跟舒瑶帮她收拾了一下家里。

    “李姐，你一个人住这里也不方便，要不要搬出去，在我们小区租一套房子，我平时有时间也能过来看看你。”

    “不用了，你们本来就忙，哪有什么时间来看我这个废人。”

    李姐对于自己的残疾可能也很自卑，一时间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舒瑶接过了话，“李姐，要不给你找个保姆什么的吧。”

    “真的不用，我一个人过的挺舒服的，这不是你们也会来看我嘛。况且这个屋子是我和王映的记忆。我不想离开，我一个人还能应付得过来。”

    看李姐这么坚持，我和舒瑶也就不再劝她了。我点了一些吃的，也快到晚饭时间了。吃饭的时候，李姐一直在强调王凯的事情，看的出来李姐对自己这个儿子非常的重视，话又说回来，谁不重视自己的孩子呢？晚饭结束之后，我和舒瑶都还有事情，就打算离开了。李姐把我们送到了门口。

    “霍宁啊，你要是看到小凯，一定要让他回来。”然后李姐给我说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老王死的那天，根本就没有人回来，我睡的很轻，哪怕是突然下雨我都能从梦里惊醒。那天根本就没有人回家。我不敢给警察说。”

    “你跟王凯说了吗？”

    “他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他父亲去世的那天，我就给他说了。”

    “好了李姐，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没时间的时候我会找钟点工来帮你收拾收拾的。”

    我想这件事情可能是刺激王凯去查这件案子的吧。但是我仍觉得李姐那晚睡的太沉造成的，谁一辈子不会有一两个好梦呢？

    坐在车上，直到老王家里所有的灯的熄灭了，我才启动。

    “李姐看着我们离开，她才拉的窗帘。”舒瑶说到，

    “你看到了？”

    “嗯！”

    “你觉得是李姐跟王凯说他父亲的死有问题，王凯才偷偷回来的吗？”

    “李姐腿瘸但又不是傻子。她早就知道不是真的王凯在跟他视频了。”

    “不是真的？”

    “是视频。”

    “这是为什么？”

    “你的朋友每天都在吗？”

    “哦，你是说……”

    “对！李姐早就知道王凯不在美国了，不在美国又在那里？她不知道所以她很心急，知道我告诉她，我看到她儿子了，她就放心。”

    “可是她明明就哭得很厉害。”

    “是很厉害，但是很刻意。一个儿子在国外可能遭受牢狱之灾，有生命危险。我告诉他小凯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还哭那么厉害？要么哭是骗人的，要么故事是骗人的，不过我觉得没什么了，至少他们都没有事情。”

    “这哪里跟哪里啊，你给我说清楚！”

    “哎，李姐知道王凯不见了，他以为王凯是在美国犯事了，老王又走了，所以她很担心，但是没有收到官方的人来说她儿子犯了什么事，所以她就担心儿子的安全，但是又不敢求助别人，万一他儿子真犯了什么事，他儿子的事就真无法解决。懂了吗？”

    “哦，她不知道他儿子为什么回来？”

    “哎呀，对了一半吧，她都不知道他儿子回没有回来。”

    “我都被你绕晕了”

    “要我说，你平时聪明起来比谁都精，这要是蠢起来还真有点蠢样。”把舒瑶调戏我的话还给她，我还真有点开心。

    我把舒瑶送回了报社公寓，这时候还没有关门。

    “我上去了。”

    “上去吧，早点休息。”

    “你也是，注意安全。”

    我在楼下等了很久，我知道，她想看着我走了才进房间，就像我想看着她进房间了才走。我很享受在车边，路灯下的感觉。有一种时刻都要别离，时刻都要相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