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修的眉峰再一次拢紧,这回却因着理亏在先未讲话,清冷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无奈。
景澈看着也修颇为纠结的神情半晌,突兀失笑。她笑得张狂却不妖媚,而笑着笑着,声音莫名低下去,哽在喉间像是一条流不动的河:“你妹妹有没有告诉你,我的过去里有一个人,跟你一样的长相与名字。”
他杵在原地,眸光有一刹那的迟钝:“没有。”
景澈仰起头笑,双臂撑开搭在棺材沿上,盯着祭祠顶部拱形圆顶上垂下来的烛火,照得她的眼角有些湿莹:“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惜,我为什么没有爱上他。”
也修顺着她的目光望上看,确认了拱顶上没有东西,然后缓缓转身,面部一如既往绷得紧紧的,严肃而刻板:“…你记得自己躺回去。”
说完人就要走了,景澈便起身拦住他,发现自己身上的力气倒是越来越充沛了,声音也底气十足:“你别走,陪我讲话。”
也修的面庞霎时有点青。
“我要是一个人,难保不会告诉神明,你妹妹是如何窥探我的隐私的,”景澈歪着脸,笑意无辜妖娆,“而且我就要死了啊,你须得善待一下将死之人啊。”
也修僵硬地转过身,嘴角动了动终归是没有讲话。
“坐。”景澈知道他妥协了,随意挨着棺材坐下,又拍了拍身边一块空地。
也修进了大半辈子的祭祠,每一次面对神像都是恭恭敬敬顶礼膜拜,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个女人会提出如此逾礼的要求,可说来也奇,对红衣,他却生不起气,也拿不出往日寨主的威严。
景澈笑眯眯注视着也修,有点出神:“连性格都是一模一样的…墨守成规,真的一点也不有趣。”
“有什么话便快说吧。”也修无奈地别开眼。
她想说什么?其实景澈自己也并不知晓。命运也许就是这样奇妙,她对也修有一种类似兄长似得依赖,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她有着无数无法同人说的心事想倾诉,尤其是人将死时,回忆总是来势汹汹。
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终是无言,景澈在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也许失去了倾诉的功能。这八年的残酷生活逼她不动声色,逼她无懈可击,逼她带着无数层面具人皮生活,哪怕如今要死了,她所背负的壳仍是沉重的。
掸掸衣袍,撑开腿从地上站起来,景澈大概有很久没有如此放肆地做这种不雅的举止了,她的身份总是要求她既有女人的优雅,又有杀手的凌厉,可要知道从前,她只有少女的猖狂,以及一身跟百里风间学的桀骜不驯。
那都是从前了啊。
她扯开唇角笑意有点泫然,拍拍也修的肩:“走。”
“去哪?”
“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不是问我…我有什么遗愿吗?”她眨了眨眼,“帮我完成遗愿吧。”
也修甚至还没有同意,就被景澈拽着胳膊拉了出去。他甚至开始疑惑,自己前几日看到那个镇定狠辣,又无处不妖娆的红衣,是不是死后被人附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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