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铜镜里,冰川不可思议地倒悬于头顶,天地镜中颠倒,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
第一眼被这奇特的景象震撼住,然而定睛细看,很快便发现这只是一个镜像而已。心弦方松下来,景澈察觉体内灵力充沛起来,想必是外面昼夜交替完毕。这也让景澈有了些微的安全感,微有挑衅意味地侧脸仰首,对上了百里风间漆黑如深潭的眸子,倒还是那个自信从容的模样。
本意味该是静止的铜镜里,这时突然传来清丽急促的女声,仿佛是在力挽狂澜阻止着什么:“阿湛!”
登时心中震颤,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去。这铜镜仿佛是有魔力似的,对上了就叫人挪不开眼。
仿佛天空中也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也在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铜镜里的视野逐渐缩小,冰川之中的景物愈来愈清晰。
而那声凄绝的呼唤在山谷里重重叠得回荡,伴随着一颗头颅滚落悬崖,血丝从山巅一路逶迤。
冰川悬崖栈道之中,两行人狭路相逢,兵刃相接对峙着,哪边谁都不肯相让。
宽大的黑色帽子随着动作脱落,一头银色长发在风中抖开,比雪的颜色更深,更嚣张。姑湛抬起眼,碧蓝的眸子像是一滩深山里的泉水,没有涟漪。黏稠血腥在手心狰狞滴落,而他面上神情依旧温柔。
他身边立着一个男子,至始至终垂首盯着地面,没有半点动作。而他的对面,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体,还有一个青衣女子扛着一个浑身浴血的黑袍男子,一个蒙面人横着剑护在二人之前,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句蒙面尸体。
短暂的寂静之后,那蒙面人一声怒吼,哪怕腿还在恐惧地瑟瑟发抖,却是毫不犹豫地举起剑就冲上去,破釜沉舟地将长剑刺入姑湛胸膛。
出人意料的,姑湛不躲不闪,任由剑身没入胸膛,巍然不动地立在风雪中,反倒是那蒙面人没有料到如此顺利,有些不知所措。
姑湛手势温柔地拔出剑,雪白剑刃上没有一点儿血,那个的伤口转瞬愈合。
像是看着一个怪物,蒙面人踉跄地往后退几步,却被一把卡住喉咙,像是拎小鸡一样凌空提起。
“阿湛,”苏月急促地唤道,大氅上的毛在风雪中模糊了一半的脸,她的眼里几乎含了几分乞求,“你不要再杀——”
话音还未落下,苏月陡然睁大了眼睛,心脏在胸腔里起起落落像是打着雷,听到“疙瘩”一声,骨骼破碎,血溅四溢,那蒙面人仰天恐惧的表情定格在那一刻,身体沉重倒下,血在冰中徐徐渗开好似蜿蜒出一朵红梅。
雪密密麻麻割在身上都疼得厉害,苏月脸上纵横的泪水被冻成一条条青青白白的痕迹,像是唱了一出滑稽的戏。
“阿月,让你失望了。”法诀一施,姑湛染满血污的手瞬间又是一尘不染,素长如玉,他轻轻巧巧地提起帽子,重新将自己包裹在一身密不透风的黑衣里。
苏月肩上拖着的男子一直清醒着,只是受了太重的伤无力多言,他这时动了动嘴角,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自保为上,不必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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