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么算的话,那他又不是顾念的师叔,仍旧是师兄了。
两人又成平辈了。
如果无视朋友妻的道义,他倒是可以明公正道地向长辈们提出负责的想法了,不过他母亲那头会有点麻烦,尤其是一旦她知道顾念是女子,不问任何缘由,她只会一味认定顾念不成体统,不是好姑娘。
更别提再加上黑户黑医与男子一同学习工作一同出游甚至与他同盖一被,那就完了,他现在都能想到到时家里会发生事,然后趁机以此堵了老人们的嘴,接着顺理成章地把她早就认定为宋大少奶奶唯一人选的亲外甥女硬塞给他。
这绝对是他此生最大噩梦,他不需要一个只会对婆婆言听计从、对医药一窍不通、担不起大少奶奶职责的妻子。
作为交换条件,同时为了表示宽宏大量以及对姑娘负责的道义,或许母亲会许顾念一个妾室的位子,但良妾是不可能的,最好也就是个贱妾,而且还是贱妾中地位最下等的那一类。
顾念的性子和能力自然是不同意自己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并且会认为这是对她的侮辱,但在他母亲眼里这叫不识好歹,正好拒绝进门。那么在他婚事这件事上的内宅斗争,将以母亲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让母亲知道顾念其实是柳家小姐根本于事无补,这等于送给她一个天大的反击武器,她会在稍作安排后,派人把消息告知古家,然后她才不管会引发后果,只要顾念进不了宋家的门,她就能心安理得的看戏。
她是他的母亲,他很清楚她的手段和作风,为了让她的亲外甥女能成为她的长儿媳妇,她曾经先斩后奏地把老太太娘家托孤投靠的一对姐妹同时给定了亲,那对姐妹都比那表妹年长,他母亲怕老太太先动心思,于是一声不响地就干出这事来。
一旦母亲如愿以偿的话,他要忍受噩梦不说,另说顾念这头,她咽的下这口气?
或许表面上她会温顺地接受现实,谁知道背后是不是谋划报复大计。就以她这保守秘密的城府,老实说,她要存心打起坏主意,真没人能提前预知。
她不再是那个恐怖夜晚之前的养在深闺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了,她做黑医的那两年,不知道她学到了整人的恶劣招数,他敢拿他全部的小金库来打赌,不会有人想亲身尝试的。
宋亦柏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
真有人想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吗?
当然不。
那他能做些来预防呢?
他现在知道了顾念就是柳师兄的宝贝千金,是他的“师弟”,然后就假装都不知道,日子该过照过?
这不是长久之计。
顾念一直男装打扮并从不暴露的话,她终有一天要面对考医证的事,她怎么办?验明正身时她怎么办?
她必然早就想到这一点,也许她早已在策划离开和安堂的计划,甚至不会留在城里继续做黑医,以避免给自己跟和安堂难堪。
若是不知道她是女子,她这样的计划,到实行那天,必然会被人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现在情况不是这样,长辈们都知道,他也知道,她若真决定要走,不会有人说她闲话,却也无人有权力阻拦她的这个决定。
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不可能不为自己谋划将来的归宿,她若另有打算,他也只能由她而去,并希望她能好好生活,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她离开三江,是对各方都好的结局。
小侯爷知道这一点,才无所顾忌地撬墙角。
东阳的社会风气或许适合顾念以女子身份坦荡生活,但跟小侯爷牵涉上关系,这不是聪明的行为。
指望永德堂罩她?
开刀时病人至少要除去半身的衣服,真的没人介意顾念一个女子对异性的身体看个精光?
宋亦柏低头苦笑,真要是让人们知道了顾念是女子,她以前医治过的病人不知道会有想法和感受。
所以嘛,她将来最好的出路就是做稳婆,专门处理难产妇,到那生死攸关的时候,产妇和家属也就顾不得开刀房里有没有男人了,大不了可以让家属洗了手进去旁观嘛,顺便还能帮忙处理一下新生儿。
盯着自己的鞋面发了会儿呆,这事目前无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宋亦柏站直身子,抚平衣服,快步往街上走去。
他在里面呆的够久了,再不出去怕是人家等得不耐烦,把他锁里面就乐子大了。
幸好,那个捕快仍在外面耐心地等他,小县城平时没大事,官吏们大概已经习惯懒散度日,偶尔一次灭门案连现场勘察都做得漏洞百出,简直岂有此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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