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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徐杰安亲自端着托盘来到御书房内,弯腰行礼后,将托盘放到书案上,轻轻揭开盘内瓷盅的盖子。
粥食的香气顿时飘散在空气之中,闻之便觉清甜软糯,令人食指大动。
楼定石却不为所定,看也没看便说道:“朕现在不想吃。”
“陛下。”徐杰安低声道:“早朝前您便没吃东西,现在都快到午时了,您好歹先吃一点儿,再想想待会儿午膳想吃些什么,老仆好去张罗。”
楼定石将手上的秦折收起放到一边,又拿起一本新的,道:“先放着,等会儿再说。”也是因为来人是徐杰安。若换了别的内侍宫女,楼定石早喝令他们退下了。
徐杰安看着近一个月来突然消瘦不少的楼定石,扑通一声跪下,双手仆地,一叩到底。
“……”楼定石皱眉道:“杰安,这是做什么?”
“请陛下爱惜身体。”
对着这跟了自己四十多年,亦友亦亲的人,楼定石发作不起来,他抬抬手,示意徐杰安起身,道:“一时没胃口而已,先放一下,待会儿再吃。”
徐杰安仍旧跪在地上,并不起来,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又加上一句:“万望陛下以社稷为重!”
楼定石沉默一会儿,不再说什么,放下手中折章朱笔,端起瓷盅,取过勺子,慢慢喝起粥来。
听到瓷盅被拿起的声音,徐杰安总算放下心来,这才站起身来,立到一边静候。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小内侍的声音道:“启禀皇上——”
还未等他说完,早被听到声音小跑出去的徐杰安止住,隔着帘子,传来徐杰安压低的训斥声:“皇上正用点心呢,有什么事……”说着声音便低下去,渐至悄无声息。
楼定石依旧慢慢喝着粥,并不觉得徐杰安此举有何不妥。实际上,现在他心中什么也没有想,空空荡荡,一片茫然,唯有掌心中这碗粥的重量与温度令他稍稍有些真实感,他机械地,一勺一勺地慢慢喝着,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愿想。
近一个月来,楼定石过得极累。
起先是日夜悬心女儿的安全,而在一次次回禀不曾找到、不曾发现公主踪迹的报告之后,又陆续收到千州那边每件事情都顺利办妥,请指示下一步命令的密报。
一次又一次,女儿的安全与争斗的预谋之间,他最后,总是选择后者。
纵使心头明白,灵儿真在五族手中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却安慰不了自己。他总是想,如果那十分之一的可能性刚好发生了呢?那么自己准备已久的这局棋,令他暗中得意的每一步连环劫,最后却要以爱女的性命为祭品,如果最后,一切赤裸裸地被揭开,皇权与女儿放在一起,最后,他会选择哪一边?
他会选择哪一边?
答案已不言而喻。
从自己第一次命令依原计划行事起,他就永远失去灵儿了。他与阿锦的唯一的孩子,他如珠如宝的女儿,他永远失去她了。即使日后灵儿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他也是不敢再看她清澈的双眼,不忍再听她清脆地喊自己“父皇”。
因为他不配。从自己第一次下令起,在他内心深处,他已经舍弃了那孩子。
楼定石木然地咀嚼着,舌头也是木然的,尝不出任何味道,只是机械地,一下一下,一口一口,将食物吞下去。因为他不能倒下,他有义务保重好自己的身体,除了是父亲,他还是这天下的君王。
忽然,向来安静的御书房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在急促地奔跑。接着,帘子被人一把掀开,一个人喘着起跑走来,赫然是徐杰安。这多年的********,行事总是守礼周到,不慌不慢的人,现在跑得下摆微乱,满面通红,丝毫不顾及君前失仪。他看着楼定石,嘴唇一阵哆嗦之后,大声道:“陛下!有消息了!”
“咚”地一声,楼定石手中瓷盅落到地上,因为铺着地毯的缘故,没有摔碎,滚了一圈,转了几转,停在楼定石脚下。剩下的半碗粥泼了出来,洒在他的靴子上。
楼定石什么也顾不得管,双手用力柱在书案上,身子前倾,沉声问道:“在哪里?”向来沉稳的声音,此时竟是颤抖的。
徐杰安递上一封信,楼定石一把抓过,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目十行读完,慢慢在椅子上坐下,定了定神,问道:“谁送来的?”林江五日前便奉命亲自出帝都四下去寻人了,现在各地的奏报便由徐杰安负责处理,待他先理过一遍,再挑有价值的呈与楼定石。
“是千州那边的一支分队,现在来传信的人还在外面候着,陛下要不要亲自问一遍?”
“嗯。你去带他进来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