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顿时陷入沉寂之中,只有烛火噼啪跳动的声音。
好一会儿,谢流尘低声道:“抱歉。”
宇折眉轻轻摇头,道:“谢大哥,看来你是真将她放在心上了。”
“你胡说什么!”
宇折眉不理会他的恼怒,继续道:“可你又觉得就此低头未免有失颜面,所以不肯承认,是么?”
“折眉!你不要再胡说了!”谢流尘高声道。
“那我方才不过说了一句话,你何必失态?”
“我性子急,你又不是不知道。”见宇折眉投以怀疑的目光,谢流尘愈觉心烦意乱,脱口道:“那是因为她失踪了,便寻不着,至今已十余日还没有消息。好歹她也是我妻子,我自然挂心,所以……”
“真的只是这样?”
“当然!”
“我在来路上只听说各个州郡陆续接到公主府上寻找走失婢女的命令,却不知竟是这样的内情。谢大哥,她一个娇弱的深宫女子,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看到宇折眉不再追问那个问题,谢流尘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隐隐生出些失落感,他不去理会,只道:“听说是她自己出来的。”
“为什么?”
“不知道……”谢流尘这么说着,脑中却又想起临走那日金枝黯淡的表情,还有之前在水中救他时长发随波荡开,妖异又艳丽的一幕。
宇折眉看他说着说着话突然发起呆来闭口不语,也不出声催促,只自斟一杯,慢慢喝下去。她与他相识多年,这个傲气又嘴硬的大哥在想什么,单看他表情便可猜到一二。看来这人从小说着要像父亲那般,终其一生,只娶一所爱之人,不离不弃。实际上却是个连自己心事都搞不清楚的笨蛋。不过,这也与他的骄傲有关吧……希望他与金枝不要陷入死局才好……可是……
还是忍不住劝道:“谢大哥,我知你心高气傲,可有时你也将那意气收敛一些,切莫因赌气而与一些重要的东西失之交臂。”
谢流尘听她意有所指,当即猜出她想说的话,刚刚略微平静的心田,霎时再起波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决无可能!”
“真的么?那方才大哥因何失措?你虽性急,却也不是喜爱虚惊乍怪的人。”宇折眉直直看到他眼中,道:“都说日久生情,对着那样一位公主,对你一往情深,成亲至今,难道你真半分感动也无?”
没有!从来没有!谢流尘刚要开口,却觉得声凝气滞,喉舌如铅,那一句话再么也说不出口。反而心上浮现出许多不相干的片段。
她曾送过他香囊,他随手弃之不理;她曾于门后久久伫立,他只装作不知;她对他芳心一片,他却弃若敝履……一桩桩,一件件,偶然他瞥到她黯然的神色,他便强硬地抹去那一点怜惜,匆匆甩袖而去。
说不怜惜,是假的,说未曾感动,也是假的。然而想起她的身份,念及她的父亲与祖辈多年来对五族的打压,那一点怜惜感动便渐渐淡了。
目下的形势让他在出帝都前耐着性子演了几日戏,待此趟差使了结,回到帝都之后,这戏大概也还得继续演下去。
那么自己真要来个“皆大欢喜”么?假戏真做,和乐美满?
谢流尘心乱如麻,面上却笑了一笑,道:“你许久未到帝都,这些事却知道得清楚,是谁的耳报神?”
他本是想顺势将话岔开,便随口一问。不料这一问,却引来宇折眉长久的沉默。他心中疑惑,抬头看去,恰好捕捉到宇折眉眼中未曾掩饰的痛苦之色。
当下将自己心事抛去一边,问道:“折眉,你怎么了?”
这边厢,想到今晚邀约的目的,再想到方才所说种种,宇折眉心头越收越紧。没错,真是皇恩浩荡呢,自己也算是推波助澜之人,现在还有脸说这些,是不是太过假惺星了?
“……折眉!”
“啊!”宇折眉醒过神来,道:“方才发了会儿呆……”看谢流尘一脸关切,心中又是一缩,强笑道:“无事。”
“无事?从小到大,我看了你这么多年,你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还是说有什么是,连我这个大哥也听不得了?”
宇折眉藏在袖下的手死死绞紧,是啊,青梅竹马之谊,她能知道他自己也不明了的心事,难道他就看不懂她?
她几乎要合盘托出,想到暗中的人,想到封地之中供奉祖先灵位的庙宇,又苦苦忍住。对上谢流尘愈发疑惑的目光,心一横,道:“只是想起当年你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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