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蒙生读的大学虽然不是太好,一类的末流,学习成绩却非常好,还在大学时代,就开始发表文艺作品和新闻作品,毕业时,很希望留在省城的新闻单位,岂知事与愿违,他被分回了陵丘市。知道陵丘日报要进人,他四处找关系,过程极其曲折复杂,结局也不好,最终不仅被扔回了县里,而且进县一中当了一名语文教师。几年来,他也曾有过很多机会,有一次是进入教育局办公室,有一次是进入县政府办公室,还有一次是进入县报。可这些机会,他连一次都未能抓住,全被有钱有权的人顶了。目前,他是县一中高三年级组的组长,语文教研组的组长。他说,他不想再写新闻作品了,因为所有的新闻说的全是假话,不能说真话,说真话得罪人。如果不是自己不懂事,回到县里之后,写了一些说真话的新闻稿,那么多机会,也不至于掉。现在,他只想业余时间写点小说,一方面自娱,另一方面,也可以挣几个稿费。吃过饭,易蒙生要告辞,说是下午还有课,唐小舟不让,拉着他往饭店里走。易蒙生拗不过他,只好打电话回学校,叫人顶课。回到房间,唐小舟替易蒙生了茶,坐到他的面前,开门见山地说,蒙生,你跟我说老实话,网上那篇文章到底是不是你弄的?易蒙生说,唐老师,这话你真不能说,你大概不知道,在陵桐这个地方,稍不注意,就会把自己搞到牢里面去。我可不想吃牢饭。唐小舟说,你耸人听闻了吧?易蒙生说,你不相信?我可是有例子的。唐小舟说,说说看,什么例子?易蒙生说,陵峒县实验中学有个物理老师,因为房子问题,和教育局长出现矛盾,他写了一首打油诗,讽刺县里某些领导。他那首打油诗是这样写的,卿是乌龟谢是怪,王桥赤李烂花菜,一窝妖魔盘洞里,陵山钟馗夜半来。我这一说出来,你肯定懂了。卿是卿志伍,谢是教育局长谢丰铭,王是县长,乔是县委副书记,赤就是朱,人大主任,李是政协主席,洞里,可以理解为陵明的明,陵山不用说了,你肯定知道,陵山监狱。这首打油诗,说县里的领导是一窝妖魔鬼怪,钟馗将会把他们抓进陵山监狱。这个物理老师写了这首打油诗之后,发给了几个同事,结果被传了出去。县里就立了案,没多久,把这个老师抓了,现在还关着,据说,马上要判了。唐小舟说,这是件奇事呀,怎么没听说?易蒙生说,谁敢说说了不怕关进去呀?唐小舟明白了,易蒙生有疑虑,在自己面前,也不敢说真话。他换了一种语
气,问易蒙生,你怎么不问一问,我怎么在这里?易蒙生说,还用问吗?钦差大臣,来查岩山煤矿事件的。唐小舟说,你的消息倒是蛮灵通。易蒙生说,不是我消息灵通,我大概属于最后一批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早在几天前,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天个陵峒唐小舟说,你们乱猜乱传的吧,哪有这样的事?易蒙生说,我是小老百姓,接触不到高层机密。反正全陵明县都在传,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我没法判断。但你在高层,你可以判断。唐小舟说,都有些什么说法?易蒙生问,你真想知道?唐小舟多少显露了一点以前当记者的本性,说,废什么话?如果不想知道,我把你硬拉到这里来干什么?我疯了不成?易蒙生说,是不是事实我不知道,整个陵明县都在说,家喻户晓,尽人皆知唐小舟说,废话少说,直接说正题。易蒙生说,因为网上的贴子,岩山矿难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上面决定派一个工作组下来。这个工作组的来头很大,正副组长,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而且是省委书记亲自点名的,所以下面称他们是钦差大臣。这两个钦差大臣,可不得了。正组长目前虽然是正厅级,但今年党代会后,就会进省委班子。而副组长,是省委书记的秘书。唐小舟说,就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吧?易蒙生说,没什么特别?那我跟你说一点特别的。那个组长,最喜欢女人,可在省里,他老婆管得死,别说找女人,就是看其他女人一眼都不行。一到了下面,他就自由得解放了,一定要别人给他安排女人,如果不安排,他就发脾气。全省各个县市,都知道他的爱好,只要听说他下来,事前就已经替他把女人安排好了。这次也一样,女人往他身边一坐,他的骨头就酥了,才喝了几杯酒,醉了。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后来就由那个女人扶他回房间,至于回房间以后的事,你去想。唐小听得心惊肉跳。那天,卿志伍给他打电话,说池仁纲才喝半斤酒就醉了。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新闻?这个新闻是否还有更进一步的背后?易蒙生说,我还听说,副组长知道现在的矿难不好处理,找个借口躲开了。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还觉得你很明智。可是,你怎么还是来了?
唐小舟说,我能不来吗?你也知道,省委书记点了我的名,我想躲都没有地方躲。易蒙生说,你真的不该来。唐小舟说,看来,你是不相信你的唐老师。易蒙生坦率地说,你当记者的时候,我相信。我知道,你就因为太耿直,眼里揉不进沙子,才一直被人压着,起不来。可你现在不是记者了,你是官员了。官员说的话能信吗?你听说一个笑话吗?某架乘载很多高官的飞机失事,有关部门找到失事地点,却没有发现一具遗体,问当地农民,农民说,我把他们埋了。调查人员问,全埋了?难道没有一个活的?农民说,有一个人说他活着,可我还是把他埋了。调查人员问为什么,他说,因为他是当官的呀,当官的哪有一个说真话的?唐小舟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是官员了,所以,我的行为是不可信的。易蒙生说,可不可信是一回事,敢不敢信,是另一回事。我再给你讲一件事。县财政局有一个人,这个人我也认识,一起喝过酒打过麻将,关系还不错。好几年前,市里一个部门下来调查财政拨付拿回扣的事。其实,这种事根本不用调查,谁心里都清廷,只要是从财政局过的款子,财政拨款的回扣是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其他款,也要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这是公开的秘密,据说全国都一样,早已经没有雁过不拔毛的财神爷。市里来调查,大家都不敢说真话,只有这位老兄,害怕了,说了真话。去年,他的双腿被别人砍断了,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破。为什么没有破?很简单,有人不想破。唐小舟问,这是去年扫黑之前的事,还是扫黑之后的事?易蒙生说,扫黑之前,如果扫黑提前一个月,大概人家不敢吧。唐小舟再问,可扫黑的时候,这件事为什么没有人提起?易蒙生说,提什么提?这件案子,根本就没有被定为黑社会案。只不过是砍了人家双腿,没有死人。唐小舟说,我们现在不说这些了,只说我的事。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岩山煤矿的事,你也知道,尤其重要的是,我相信,这件事背后许多内幕,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两人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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