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竹听到此处,恍然明白了裴翊想让他做什么,惊道:“你是要我把此人的卷子偷出来给你?”
裴翊摇头道:“倒也不必将原卷子偷出来,只需将此人的卷子誊抄一份带出来即可。”
陆修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神情凝重地说道:“恕我办不到。今年中书省加强了资料库的守卫,凡是进出资料库的官员皆要搜身,不允许将任何纸张携带出来。”
裴翊一想已经明白了其中关窍,也更加肯定了今年的科举有异。
他不知道陆修竹知不知道其中关系,循循善诱道:“曹计乔如今在中书令上,他要更改资料库的守卫规则是件很容易的事,今年的主考官是礼部侍郎窦玉山,窦玉山的爹窦康农是如今的太子太傅。”
陆修竹已经听明白了其中的门道,却说道:“下官听不懂世子在说什么。陆府只是小小的伯爵府,并非燕王府树大根深不惧风雨,我陆府搅合进这些事中,全府上下都将不得安生。我祖母年事已高,此生的愿望不过是将伯爵府发扬光大,恢复往日的荣光而已。”
裴翊不置可否,只继续面色平静地说道:“天下有多少读书人,他们跟陆大人一样都是十年寒窗过来的,陆大人知晓其中的艰辛,难道忍心看着本该属于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被别人窃取吗?”
陆修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松动,但还是没有点头的意思。
裴翊便又说道:“永泰长公主府跟太子党同气连枝,若是太子羽翼被剪,或是失势,长公主府也会少了一大倚仗——陆大人难道就甘心永远这样被长公主府压着吗?”
此话才真正打动了陆修竹。
如果不是陆府得罪不起长公主府,他又怎么会被迫失去了阿缘,想到阿缘说过将来会跟裴翊和离,可和离一年之后,若长公主府又逼着他不许他纳阿缘进府呢?
他终是点了点头:“这个忙我可以帮,但只能帮你带个人进资料库,就在资料库里看,能记住多少算多少。”
裴翊想了想,道:“好吧。”又道:“我的人还需要翻看今年高中举子的户籍资料。”
陆修竹道:“只要不带任何资料出去,我可以保证你的人进去能看到你要的两样东西。”
裴翊心想,阿缘的记忆力绝世无双,此事交给她也不难,不过他暂时没告诉陆修竹他心中的人选是阿缘。
二人达成一致,陆修竹便让裴翊先回去等他的消息,就回了自己的马车,假装无事发生,只跟车夫说是遇了个旧友闲谈了一番。
此后各自回府去了。
裴翊回府时,谢知禅正照着铜镜将头上的钗环取了,回头便问裴翊道:“谈得如何了?可有办法拿到杨公子的卷子?”
裴翊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知禅一眼:“你倒是了解他,他本来是犹豫不决的,可我说道太子失势,能让长公主府少一助益,他便答应了。不过,试卷带不出来,只能带人进去看。”
谢知禅对裴翊这醋精的毛病实在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时刻将她放在心上,恨的是这也太作精了。
她有心逗他一逗,走上去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南渡哥哥,我也了解你啊。”手指在裴翊心口戳戳点点,笑道:“你可是心中只有北疆百姓,没有半分儿女私情的大将军,自然也不会吃什么小儿女家家的醋,是不是?”
裴翊被她一勾,搂紧了她的腰肢,只觉这腰软得不像话,眼中情欲暗涌,低首看着谢知禅道:“谁说我没有?”
低首便吻了下去。
唇齿纠缠间,谢知禅只觉呼吸都喘不过气来,裴翊这到底是想亲她,还是想把她给拆吃入腹去?
好半天,待她都晕晕乎乎时,裴翊才将她放开了,嗓音暗哑,问道:“现在知道有没有了?”
谢知禅双颊绯红,心道,这都是什么日子!总这样天雷勾地火的,每次都搞得如此不上不下,偏就是没有人越雷池。
谢知禅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低头的瞬间,明显地注意到了裴翊身体的变化,裴翊也跟着低头一看,轻咳一声道:“不能怪我,它对你的热情,我也无法控制。”
说罢,自己去床沿坐了,交叠着腿,好歹遮掩一二。
谢知禅一时不知道眼神该往哪里放,只在窗边小榻坐了,离那凶猛之物远一点,安全一点,也心静一点。
两人都冷静了好一会,裴翊才道:“此事只能你去了。满溪的记忆力虽也不错,可到底比不上你,要在短时间内记下整份答卷来,他恐怕也做不到。”
谢知禅点点头道:“既如此,你只管交给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