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拾听她这么说,眸中水色泫然。他颓然低头,戚戚问了一句:“是我配不上你?”
尤悠一听这话,慌忙回答:“不是。”
“那是为什么?”邱拾看着她,哀伤似要溢出眼眶一般,“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心口,似乎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一下,让尤悠全身都轻轻颤抖了起来。就在她为难得快要混乱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朗声笑道:“好一个年少风流啊,断指之伤,都不及打情骂俏重要么?”
尤悠转头,就见那大步进来的人,竟是王不留行。他的全身都被雨水湿透了,但笑容却爽朗不羁。他大步走到床边,大大咧咧在床沿坐下,伸手拍了拍邱拾的肩膀,说:“我来的是不是太不是时候了?”
邱拾定了定心,抬眸说:“我已断了两指,你们还想如何?”
王不留行叹了一声,说:“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莫非你真以为我跟萆薢那老毒虫是一伙儿的?”
邱拾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王不留行拍了一下大腿,叹道:“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邱拾道。
“私自行医,触犯门规,尔有何冤?”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上了邱拾的话。
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站在门外,一身素白衣衫,俊逸卓然。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童儿,一左一右恭敬侍立。男子踱步进来,冷冷看着邱拾,说:“神农铁律,绝无偏私。你难道不服?”
邱拾看了看他,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是特意来奚落我的呀……难为你们惦记着。我已经不是神农世家的人了,不劳几位费心。请回吧。”
王不留行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真真是笑煞人啊。我说小子,神农世家那么多人,你不是只认识一个萆薢吧?”
邱拾满脸不屑,说:“认识一个和认识两个有何差别?”
“那差别可大了。”王不留行笑着望向了那男子,说,“对吧,空青。”
听到这个名字时,邱拾竟是大惊失色。他望着那门口的男子,颤声道:“你……你是……”
那男子微微颔首,声音端严平和:“本座便是神农宗主,空青。念你有伤在身,俗礼可免。”
邱拾愣愣地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王不留行叹着气,起身走到空青身边,说:“你看,我就说你一心钻研医术,门派之事太过疏忽了吧。让那群不肖弟子把神农弄的乌烟瘴气,这小一辈的呀,都看不起咱们呢。”
空青蹙眉,说:“萆薢纵容弟子豢蛊害人之事,本座也略有耳闻。但苦无证据,只得由之,却令不少弟子深受其害。你虽触犯门规,却是情势所逼、救人心切,本座甚感欣慰。”他说到此处,扬手一招,身后一名童子捧着一个水晶匣子走上了前来。细看之时,那匣中盛满了冰块,隐约有两根手指置于其中。
邱拾看到这匣子,神色愈发震惊。
空青的脸上浮出淡淡笑容,说:“神农铁律,不可违背。但身为记名弟子或其以上者,想医何人,皆是自由,宗门绝不干涉。”
邱拾听了这话,怔怔地望向了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笑着摆了摆手,道:“看我做甚?我可不会什么接筋续脉的本领。”
邱拾的目光带着惊疑,缓缓移到了空青的身上。空青的唇角依旧噙着那抹浅淡的笑容,对另一名童子说:“掌灯,备香。”
童子颔首,从随身的木匣中取出了数个琉璃灯盏,选了几个地方摆好,注上灯油,一一点亮。这些灯显然非同一般,火色明亮,隐有异香,霎时间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那童子布置好灯盏,又取出一个琉璃小鼎和一颗香丸。眼见他要点香,王不留行走到尤悠身旁,说:“小媳妇,同我回避一下吧。”
尤悠被他拉着往外走,临出门时,她回头看了邱拾一眼,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系在她身上。看着她的神色,依旧带着戚然。尤悠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匆匆往门外去。
房门在背后阖上,将最后一道明亮的光线隔绝。尤悠这才慢慢回过神去,怔怔地看着房门。
王不留行笑望着她,说:“小媳妇别担心,宗主亲自出手,哪有医不好的道理。保证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
尤悠转头看着他,强打着笑容,说:“谢谢。”
王不留行走回房中的桌前坐下,说:“医者行医,乃是本分,有什么好谢的。你真要谢,等宗主出来再谢吧。来,坐下歇会儿,慢慢等吧。”
尤悠点了点头,却没有依言坐下。她看了看门口,杨易均依旧站在那里,神情凝重如天色。门外的大雨如层层珠帘,模糊万物,他却看得认真,连头都没有回。
尤悠稍稍思忖了一下,走过去说:“师父……你不必等我,我想等他治好再走……”
“我不是因为你才留下的,别会错意了。”杨易均答得迅速。他转头看她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你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吧?”
“三尸神针?”尤悠也同样的小声地回答。
杨易均的目光移开,落回了雨景上。“这里已经是第20章了。神农宗主空青以三尸神针为男主重植手指……”
所以,要在这里取得神针,拿回□□之物?……拿回□□之物之后,这个世界就会关闭。那其中的人物呢?
尤悠忆起自己的故事世界结束的那一刻,所有的人物都变回了文字,消逝无形。那般幻美无比的景象,现在想来,却让她忍不住悲凉。
杨易均见她沉默,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漠然说道:“剩下的是我的工作。拿到神针我就走。你想怎样随便你。”
尤悠怔怔地站着,感觉自己所有的思绪都一点点的下沉,慢慢地融化在了一片空茫之中……